莫言：红柿娇儿

作者：莫言、王振

来源：两块砖墨讯

莫言题名

释文：

红柿娇儿

辛丑秋月

莫言

（莫言 书）

莫言手书《红柿娇儿记》

释文：

辛卯九月，友人邀我去青州黄花溪游玩，归途经一山村，见一户人家门前柿树上果实累累压枝欲折，黄金红玉耀睛夺目，乃下车观赏留影。近看那些柿子个个娇艳欲滴，似乎吹弹可破。不由我嘴馋手痒，犹豫再三，忍不住摘下两枚端详后与友分而食之。

吾从小爱食柿子，但那时吾乡柿树甚少，故价格甚贵，偶尔在寒冷的冬天里有亲戚来赏吾一柿，其乐无穷矣。总是捧在手里反复把玩后，方忍撕开一个小口，轻吮慢吸之，其滋味之甜美至今难忘，但却无法用语言形容。记得总是将那柿皮舔了又舔，有时甚至连那皮也嚼食之，剩下的柿蒂也啃得干干净净。记得母亲总是嘱咐我把柿蒂按到墙上，说是能治呃逆的。但因我啃得太净，从来也没把柿蒂按到墙上去过。

眼前这柿子虽好看，但味道大不如我记忆中的。这一种可能是柿树品种不同，二种可能是我如鲁迅笔下的九斤老太，味觉退化却怨食物质量不好。

正与朋友议论着，有两个一般大小、一般模样，穿一样衣裳的男孩从大门出来。他们年约三四岁，显然是双胞胎兄弟，见我等聚其门前，他们喊叫着跑回家。俄顷一青年女子匆匆出，二子依傍两侧。只见那妇女粗枝大叶、淳朴如桑树，发茂眉浓、目带笑意。吾急忙为私摘红柿而道歉，并让友人付钱偿之。大嫂退后一步，双手藏在背后，爽声道：“您这是干什么呀？您这是干什么？随便吃，随便吃“。她指着树上的柿子又说：“吃吧，吃吧”。然后便牵着两个儿子的手回家去了。

吾感慨山里人淳朴厚道，返乡后撰联并书之，次日托朋友送往那户人家聊表吾敬谢之意。联曰：

门前万颗红柿，

家中一对娇儿。

此联平仄不谐，匆忙出手，惭甚！若改为：

门前千枚红柿，

室内一对小儿。

如此则平仄和谐，但‘千’不如‘万’繁重，‘枚’不如‘颗’鲜明，‘小’不如‘娇’亲切，可见，对联之事还应以意趣为主，平仄次之。

倏忽十载过去，想那大嫂门前的柿树依旧硕果累累吧？那两个男孩子应该念初中了吧？祝他们学习进步，早成栋梁之材。

辛丑立秋后二日，自临沂淄川归来途中见路边柿树蓊郁，忆起往事，匆匆书之。

高密 莫言

（莫言 书）

莫言撰红柿联

（十年前）

莫言撰红柿联

（修改后）

释文：

门前千枚红柿

室内一对小儿

辛丑秋月

改旧联于故乡

莫言

（莫言 书）

王振读莫言老师《红柿娇儿》得句

释文：

红柿两枚换趣联，

青州大嫂笑开颜。

明年诺奖初公布，

拍手娇儿喊莫言。

读莫言老师红柿娇儿美文得句，用新韵俗语供方家两哂。

邹平 王振

（王振 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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