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唯一一部斩获国际艾美奖电影，道尽中国底层女性的悲苦

2005年第33届国际艾美奖颁奖前夕，中央电视台和广播电视交流协会才被吸纳成为国际艾美奖的会员。也是这一年开始，中国可以报名参加国际艾美奖角逐。2005年至今，《为奴隶的母亲》《赌场风云》《火舞黄沙》《中国地》《甄嬛传》《赵氏孤儿案》等13部中国影视剧，曾获历届国际艾美奖提名。

但是，只有在2005年，根据现代作家柔石同名小说改编的电影《为奴隶的母亲》成功斩获国际艾美奖最佳女演员（女主角由演员何琳饰演）。《为奴隶的母亲》也成为了我国唯一一部荣获国际艾美奖的电影。

《为奴隶的母亲》是柔石1930年创作的一个短篇小说。2003年，纪念柔石诞辰100周年之际，小说改编成同名电影。电影由阎建钢导演，何琳、刘子枫、柏寒主演。

电影讲述的是民国时期浙东农村，债台高筑的农民阿祥把妻子阿秀以100块大洋典给了邻村李秀才传宗接代，典期三年。何琳饰演的阿秀忍辱被迫离开丈夫阿祥、儿子春宝。到了李家，大太太明面上对阿秀很好，不用她干粗活，好吃好喝照顾着；秀才老爷更是十分疼爱阿秀。不久，阿秀怀孕生下儿子秋宝。完成使命的阿秀开始遭到李家冷遇，不给接近儿子，只能干粗活重活。三年期满，阿秀满怀不舍被迫离开秋宝，回到依然穷困的丈夫家，还遭到了丈夫阿祥、儿子春宝的嘲讽、嫌弃……两个男人、两个儿子、两种生活，都没有阿秀真正的归属！

电影对小说的改编在一定程度上是成功的。电影在保留小说的文学气质的基础上，通过有意增加李秀才、黄妈这两个角色的戏份，将阿秀的人生遭遇安排得更现实、价值定位更复杂。

相比小说，电影更详细地表现了李秀才对年轻漂亮的阿秀的喜爱，增加了多场老爷与阿秀聊天说话、吟《诗经》的场景。阿秀怀孕后，老爷背着大太太给阿秀买水果。生下秋宝后，老爷给阿秀送宝玉，连阿秀因大儿子春宝联想到小儿子的名字，取名秋宝，都被老爷夸张地称赞聪明，甚至想典期满后买下阿秀。

演员何琳凭借阿秀这个角色，获得了国际艾美奖最佳女演员。不过，我认为阿秀的选角有待商榷。不是何琳演技不好，而是何琳长得太美艳，美得让人找不到苦命女人的灰暗、沧桑、悲苦，没演出小说结尾那个“脸色枯萎如同一张干瘪的黄菜叶”的女子。何琳的美时常让人看得出戏。

小说里的黄妈只负责烧饭，是个一闪而过、几乎不存在的角色。但电影里的黄妈是个有意思的角色。她除了负责烧饭、洗衣等服侍老爷、太太和阿秀，还有很多接触阿秀的机会。在生下秋宝前，黄妈不停向阿秀灌输“母凭子贵”的思想，给阿秀提供了“你不是春宝妈了”、“你就是二太太”的可能性，充分挑逗出了阿秀的想象和希望。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阿秀越被秀才喜爱、越被黄妈往上捧，最后的失落感就越强烈、悲痛感就越深刻。生下秋宝后，阿秀被大太太狠狠压制，只能干粗活重活，连抱抱儿子秋宝的机会都没有，更别提成为二太太的可能性。典期满，伴随着悲凉的背景音，可怜的阿秀一步三回头永远离开儿子秋宝。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电影形象地表现出了小说所没有的阿秀心理变化过程：从不舍春宝、被迫服侍老爷，到主动服侍老爷，再到享受老爷的照顾和喜爱；从生活穷困、勤恳干活，到被动接受黄妈的伺候，再到生出当二太太的想法。当然，这一切可能都在大太太发难、期满被扫地出门时戛然而止。

阿秀的悲剧，悲在她的命运从来不是由自己掌控。阿祥、秀才老爷、大太太才是掌控她命运走向的人。没有人关注阿秀被摧残的肉体，没有人关心阿秀被剥夺的母爱。她像物品般被“等价交换”流通；她像机器般劳作、生儿子延续香火。

不过，电影结尾的处理稍显不成功。小说结尾处有两段幻觉描写。

（一）她离开他底大门时，听见她底秋宝的哭声；可是慢慢地远远地走了三里路了，还听见她底秋宝的哭声。

（二）春宝陌生似地睡在她底身边。在她底已经麻木的脑内，仿佛秋宝肥白可爱地在她身边挣动着，她伸出两手想去抱，可是身边是春宝。

这样的幻觉描写所表现出来的人物心理很真切，读者获得了绝佳的阅读效果。但电影在结尾做了减法，停止在阿秀呼喊春宝、春宝躲了起来，删除了阿秀心理状态的片段，删除了阿祥“你真在大人家底里生活过了”的冷笑、嘲讽，突然淡化了阿秀的悲剧色彩。

我们可以尝试续写阿秀回到原来的家庭后的情节发展。不外乎几种可能：（一）依然穷困的阿祥，趁着阿秀还算年轻、能生养，继续典给下一家。（二）生病的阿祥没几年活头就去世了，阿秀改嫁。（三）思儿心切的阿秀到秀才家看儿子秋宝，大太太不让进门，在门外徘徊的阿秀偶遇长大了的秋宝，秋宝完全不认识亲生母亲，像对待乞丐般施舍了母亲一两个冷硬的馒头。

不论情节如何发展，以阿秀为代表的中国底层妇女始终逃不过悲剧的命运。她们只作为生育工具、男性私有财产而依附于男性生活。操控她们命运的，始终是背后残酷的封建制度和虚伪的封建伦理道德！

（END）

文/乐居

图/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