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谈孔子——先被“神化”,后被“妖魔化”的老人家

孔子,是什么人?

有人说是他是“圣人”,对他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也有人叫他“孔老二”,说他是妨碍中国发展的“绊脚石”,封建统治阶级的“走狗”……成年人对孔子的态度差别太大,简直“水火不容”。

所以我昨天路过小学门口,问了几个小学生,都是三四年纪的小朋友。

没想到他们的答案倒是挺一致:孔子是一个很有学问的人。

童言无忌,有时候太复杂的问题,小孩子反而能看的透彻一些。

孔子是一个很有学问的人。

不管是捧孔子的,还是贬孔子的,这一点大家总能达成一致吧?

所以说不要老认为“熊孩子”不懂事,最起码他们看事情有穿透力。

闲谈孔子——先被“神化”,后被“妖魔化”的老人家

孔子其人

孔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个问题其实很不“新鲜”,孔子活着的时候就有很多人问过。

太宰问于子贡曰:“夫子圣者与?何其多能也?”子贡曰:“固天纵之将圣,又多能也。” 子闻之,曰:“太宰知我乎?吾少也贱,故多能鄙事。君子多乎哉?不多也。”

有个大官儿太宰文子贡:你们夫子是圣人吗?怎么会的那么多?子贡回答说:老天爷就是要让俺们老师当圣人,所以才让他会那么多技能。

孔子听说了这件事,说:太宰知道我吗?我小时候也很贫贱,所以什么活儿都能干。有钱有闲的君子会干这么多粗活吗?才不会。

孔子说“吾少也贱”,并不是谦虚,他的出身真不算好,也谈不上多有钱。

要说起来,孔子的祖上是曾经“发达”过。

他的祖上本是宋国的贵族,搬到鲁国的时候已经算得上“家道中落”了,而且孔子的父亲叔梁纥是“与颜氏女野合生孔子”。

这里的“野合”不是情趣“野战”的意思,是指不合乎“礼仪”的结合,要说孔子是“苟合”而生也不是不可以,就是太难听了点。但不管怎么说,反正孔子是一个没有“名分”的私生子。

你看,有时候历史就是这么讽刺,“非礼”而生的孔子,数千年都是维护“礼仪”的代表。

也许是由于孔子是“私生子”,孔家人觉得没必要,也许是怕孔子这娘儿俩“分家产”,反正孔子的父亲死的时候孔家人并没有告诉孔子和他的母亲,以至于孔子成年以后很久都不知道他的父亲葬在哪里。

“颜氏女”一个未婚寡妇带着孔子过日子,生活条件有多艰难可想而知了。

好在孔子是一个有志气的人,他从小喜欢学习别人演戏“礼仪”,别的小孩子聚在一起“撒尿和泥”的时候,他就带着小伙伴们学习大人们“演礼”。

然而不幸的是,孔子即将成年的时候,他的母亲“颜氏女”也去世了。由于他不知道自己的父亲葬在哪里,就好把母亲灵枢暂放在五父之衢。

在孔子在服母丧的时候,季氏大宴同乡,孔子也去了。

结果看门人阳虎就说他:俺们大人请客请的是士人,可没请你啊!

孔子只好走了。

此时的孔子是个什么心情,大家都能想象。

往后的日子里,孔子在季氏手下干过“会计”,做过“饲养员”,还因为上述工作干的好,被提拔为“司空”。

可能这样的生活不是孔子想要的吧!司空干了没多久他就离开了鲁国。

先去齐国,被人排挤,后来又被宋国和卫国人赶走,在陈国和蔡国之间又受人围困。绕了一大圈,到处不受待见,只能再回到鲁国。

所以你看,孔子年轻的时候确实不容易,实打实的是“吾少也贱”。

但也正是因为这种颠沛流离的生活,以及出身低的关系,孔子才会不断的学习,才会有一颗谦逊的心,他才不会自认为是一个“圣人”。

所谓的“圣人”,一直都是门徒们想给他的头衔,他自己是从来不认可的。

叶公问孔子于子路,子路不对。子曰:“女奚不曰,其为人也,发愤忘食,乐以忘忧,不知老之将至云尔。”

叶公问子路孔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子路不知道是说不上来,还是不愿意回答,就没说话。

孔子知道了就说:你怎么不告诉他,我这个人发奋学习以至于忘记了吃饭,快乐的忘记忧愁,以至于连自己快老了都忘记了呢?

这就是孔子对自己的看法;“发奋忘食,乐以忘忧,不知老之将至”。

简单的说,就是一个勤奋又快乐的老头子,人老心不服老乐观向上的老先生。

他不觉得自己是“圣人”,甚至不觉得自己是个“君子”。

曾经在郑国的时候,孔子跟徒弟们走散了,自己一个人站在郑国的东城门下边。子贡向郑国人打听孔子的下落,有个郑国人告诉他:“东门有人,其颡似尧,其项类皋陶,其肩类子产,然自要以下不及禹三寸,累累若丧家之狗。”

东门有个人,下巴像唐尧,脖子像皋陶,肩膀像子产,腰以下腿比大禹短三寸,栖栖遑遑的跟个丧家犬似的,是不是你们的老师?

子贡把这个话转述给了孔子。

孔子听了莞尔一笑:他说的那些形状未必像,丧家之犬嘛?不错!不错!

这就是孔子,他也会自嘲,也会拿自己打趣。

这样一个人,是不可能自认为是“圣人”的。

闲谈孔子——先被“神化”,后被“妖魔化”的老人家

孔子的“庸俗”

一般提起“儒家”,好像天生自带一种“清高孤傲”的印象。

似乎儒生们都淡泊名利,只为“天下兴亡”而努力。

其实这种印象本来就是错误的。

所谓“学而优则仕”,孔子推崇“礼仪”,本身就是为了做官。他一生奔波劳碌,颠沛流离,为的也是能够主政一方,推行自己的政治理想。换句话说,孔子的一生其实都在为了“跑官儿”而忙。

“桀骜不驯,清高自赏”那是“隐士”们的做派,一般以“道家”学派的人居多。

比如庄子;他只追寻自己内心的快乐逍遥,不会给任何人“卖命”,楚国那样的大国请他去主政,他也不愿意操那份闲心。

孔子不同,孔子的“官瘾”其实是相当的大的。

司马迁的《孔子世家》中的记载,有两次都是不太恰当的人邀请孔子做官,他都差点没忍住去,被子路阻止了。

公山不狃以费畔季氏,使人召孔子。孔子循道弥久,温温无所试,莫能己用,曰:“盖周文武起丰镐而王,今费虽小,傥庶几乎!”欲往。子路不说,止孔子。孔子曰:“夫召我者岂徒哉?如用我,其为东周乎!”然亦卒不行。

第一次是季氏的家臣公山不狃盘踞费邑背叛季氏,派人来请孔子。孔子天天讲“周礼”之道,讲了很久也没有人愿意启用他和他的“学说”,他有点急了,就说:当年周文王周武王也是从丰,镐那样的小地方起家的,现在的费邑虽然小,说不定也能有一番作为啊!

孔子就打算去。子路很不高兴,拉着孔子不许他去。孔子又说:他既然召我去,不就得用我的主张?只要用我的主张,我就能把费邑变成东周!然而最后还是没去。

第二次是晋国的佛肸。

注意啊!人家叫佛(bi)肸(xi),不叫佛胖。那会儿释迦摩尼估计还在菩提树底下“日食一黍”,“胖”不到哪里去不说,春秋离东汉还远的很呢。

佛肸为中牟宰。赵简子攻范、中行,伐中牟。佛肸畔,使人召孔子。孔子欲往。子路曰:“由闻诸夫子,‘其身亲为不善者,君子不入也’。今佛肸亲以中牟畔,子欲往,如之何?”孔子曰:“有是言也。不曰坚乎,磨而不磷;不曰白乎,涅而不淄。我岂匏瓜也哉,焉能系而不食?”

这个佛胖……呸!佛肸!佛肸!

佛肸是晋国的中牟宰,是晋国大夫赵简子的家臣,他趁赵简子攻打同样是晋国大夫的范氏和中行氏的时候,在中牟反叛赵简子,并且派人召请孔子。这次孔子又忍不住想去,又被子路阻止了。

子路叫仲由,他说:仲由听先辈老师们说;“一个人做的事情如果不是好事,君子是不会参与其中的。”现在佛肸在中牟反叛家主,先生你要是去了,那成什么了?

孔子估计也有点急了,说:话是这么说。可你没听过坚硬的东西,再磨也不会变薄;没听说过洁白的东西,再污染也不会变黑吗?我又不是葫芦,怎么能天天在这挂着让人看,就是不上桌呢?

你看看,孔子的“官瘾”大不大?

然而,作为一个有“政治抱负”,有“政治理想”的人,不能主政一方,一肚子的想法不能付诸行动,只能天天跟学生们“过过嘴瘾”,也难怪孔子都快“饥不择食”了。

孔子创立的“儒家”,本来就是教人做官,还是教人做“好官”。儒生们学习孔子的学说,也是为了“入仕”当官。

可以这么说,“当官主政”从孔子开始就是儒家人孜孜以求的目标,他们想当官,想主政一方,造福一方,让人们过上安定的生活,其实这也没什么可指责和鄙夷的。

所谓“小丈夫不可一日无钱,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

除了庄子那样的隐士,绝大多数人都更喜欢钱和权。

一个人如果真的有能力,有实力造福一方,让百姓们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那么他想当官有什么错呢?又有什么不好呢?

反正仙人觉得挺好,挺正常。

总比那些嘴上喊着“为人民服务”,私底下“为人民币服务”,嘴上喊着“淡泊名利”,私底下“争权夺利”的伪君子要好的多。

闲谈孔子——先被“神化”,后被“妖魔化”的老人家

孔子的“成神”之路

孔子活着的时候混的不好,他去世以后的几百年里,“儒家”也一直是不温不火的状态。

先是“天下之言,不归杨,则归墨”,杨朱学派和墨家思想大行其道。气的“暴脾气”的孟老夫子都“爆粗口”骂人了。

后来大秦“统一六国”,“法家”又成为了主流,儒生们发发牢骚,又被秦始皇和李斯“焚书坑儒”狠狠的收拾了一通,几乎断绝了“儒家”传承的“命根子”。

好不容易秦始皇和李斯先后“驾鹤西去”,后来的新“老板”刘邦又不喜欢儒生。

沛公不好儒,诸客冠儒冠来者,沛公辄解其冠,溲溺其中。与人言,常大骂。

刘邦不喜欢儒生,宾客来找他的只要戴儒冠,他就把人家帽子摘下来往里面撒尿!跟人说话谈到儒生,常常破口大骂。

不单是刘邦,其实“反贼”出身的开国皇帝们大多数都不喜欢“儒家”。

“青帮”大佬杜月笙有一个著名的“夜壶论”;他们“江湖人物”对当权者来说就像是“尿壶”,需要的时候就拿来用一下,不用的时候放床底下都嫌臭。

从某种意义上讲,“儒家”对统治阶级也是一样。

孔子讲“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为君的好好为君,为臣的好好为臣,做父亲的要像个父亲,做儿子的要像个儿子。大家都要“各安本位。

然而大家都“各司其职”的社会,是没有“反贼”们的位置的。所以大家造反的时候都不喜欢“儒家”,因为它对“造反”这种“低投资,高回报,高风险,高收益”的非正常职业很不利。

但等到造反成功了,当年的“屠龙少年”一转眼“化身为龙”的时候,“儒家”就很必要了。坐在至高无上的皇位上的人,都很需要“儒家”那一套“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理论,来维护自己的统治。

所以刚开始“辄解其冠,溲溺其中”的刘邦,当了皇帝以后也在路过孔子的家乡时,以一个“太牢”的礼仪祭奠孔子。

“太牢”,是古代祭奠的最高级别,一般都是祭奠天地社稷时用的。

从此以后的皇帝们,对已死百千年孔子追封起来都毫不吝啬;从汉元帝封的“褒成宣尼公”,一直到民国时代的“大成至圣先师”,孔子头上的封号都多的快记不住了。

从“反贼”到“皇帝”的统治阶级都是一个套路;“造反”的时候对孔子和“儒家”不屑一顾,登上龙椅“改头换面”以后就“尊孔兴儒”。这一点就连少数民族的统治者都不例外;还是“蛮夷”的时候对孔子骂不绝口,等到“蛮夷”打下了天下,立刻“化身为龙”开始“尊孔兴儒”,以证明自己的统治身份的合法性和正统性。

遥想当年鲁国国君也不过是一个“公”的爵位,后世孔子多次被封为“文宣王”!啧啧!皇帝们真的搞的鲁国已经彻底装不下孔子了。

有时候我们心平气和的想一想;如果孔子他还活着,面对这些“肉麻”的封号会是个什么态度?这个问题想想也是挺有意思的。

可话说回来,如果孔子还活着,这些皇帝们还会如此“慷慨”的对孔子大肆推崇封号吗?

仙人觉得是不太可能啦!

封建统治者需要的是一个死掉的“圣人”孔子,作为维护他们统治稳定的大旗。一个活着的“圣人”只会被他们看做一个隐患或“刺儿头”。而且在后世君王所推崇的“儒”,与孔子所创立的“儒”毕竟差距颇大,后世之“儒”成分驳杂,孔子认可不认可还真不一定……

“叶公好龙”的故事大家应该都听过。

如同叶公所喜欢的只是不会动不会叫的假龙,后世人们喜欢的往往也只是已经逝去,可以随意用自己的思想解读他话语的孔子。真龙出现了会把叶公吓得屁滚尿流,孔子要真活了,指不定想把多少“儒生”打的满地找牙呢!

结语

司马迁在《孔子世家》中总结孔子的教育思想说:

孔子以四教:文,行,忠,信。绝四:毋意,毋必,毋固,毋我。

孔子教人“四个必有”:文化,言行,忠诚,诚信。“四个杜绝”:杜绝凭空揣测,杜绝偏执狂热,杜绝拘泥不化,杜绝唯心唯我。

后世的所谓“儒生”,绝大多数做不到,今天的我们也大多数达不到这样的境界。

现在无论是维护孔子的“拥儒者”,还是反对孔子的“革新者”,离这样的境界就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远。

我最喜欢的是孔子的“四毋”:毋意,毋必,毋固,毋我。

即使是二十一世纪的今天,我们的物质生活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是我们的思想进步其实不大,太多人物质富有了,但是精神上依旧属于“赤贫”状态。就像我们的眼睛明明可以看见万紫千红,千姿百态,但总有人非要证明这个世界非黑即白,大千世界不是“好”就一定是“坏”。

孔子就是这种现象最显著的“牺牲品”之一。

他本身是一个勤奋好学,乐观积极的老先生,硬生生被世人一会儿“圣人”,一会儿“妖魔”的给“玩儿坏了”……

有个老笑话:

寺中塑三教像,先儒,次释,后道。道士见之,即移老君于中。僧见,又移释迦于中。士见,仍移孔子于中。

三圣自相谓曰:“我们原是好好的,却被这些小人搬来搬去搬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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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3-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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