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宇到底该怎么用？戏要好不光靠人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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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平浪静》上映了，豆瓣目前评分6.5，可能这个故事留给观众的印象，大多是停留在“低配版《风雨云》”一类的定义上。坦白说，作为一部犯罪题材作品，它比起逻辑翻车的《道高一丈》、人设翻车的《冰河追凶》等作品确实稍好，但仔细想想其实也没太多值得回味的地方。比起细剖这部电影，我更想聊的两个点，其一是章宇，其二是卡司的化学反应。

《风平浪静》豆瓣评分

先来说说章宇吧，我看这片纯粹是冲章宇，就是那个凭借《我不是药神》和《无名之辈》成功替自己正名的章宇。早在《药神》中的黄毛一角，他就用演技告诉所有人，小人物的沉默背后往往蕴含着不容小觑的爆发力，以及无法言说但决不放弃的对抗，不认同的绝不随便妥协，如果认了就会跟到底。就是这样一个果敢沉默的黄毛，成了章宇的第一块敲门砖。

《我不是药神》剧照

尤记得《药神》中一个饶有趣味的桥段，吕受益、程勇、黄毛三人斗地主，程勇看完手里的牌，试探性的瞄了二人一眼，随后压了地主吕受益一把，不料被黄毛截了，当时黄毛的表情非常冷，微眯右眼冷冷的扫了程勇一眼，就是这样一个不经意的细节，透露出的是黄毛打心底里对这个市侩奸商的不认同以及蔑视。无需赘述，这就是一个知道怎么用表情勾勒人物心理的好演员。

《我不是药神》剧照

至于《无名之辈》里那个爱吹牛的小混混人设，虽然章宇拿捏的也很妥帖，同样令人耳目一新。我个人觉得，最适合章宇的人设，还是沉默的小人物，就是我们常说的，要么在沉默中爆发，要么在沉默中消亡。这类心思细腻的小人物，往往比外表浮夸的混混人设更值得玩味。也许戏里只是一个低头，一脸茫然，处理好了却能成为一部戏里最耐人寻味的底色，也是人性基调的肌理所在。

《无名之辈》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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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章宇在这样一部人设几乎量身定做的作品中，打磨出来的质感又如何呢？细腻且沉默，同样具有爆发力。从章宇出场的第一个镜头起，他的表演就极其克制，表情几乎无法一眼看透角色的情绪。而正是这种状态，使得主人公宋浩看着格外吸睛，也特别令人心疼。

《风平浪静》剧照

石雕厂内吊着的巨石轰然落下，旋即扬起一片灰尘，章宇就是在这样一个场景中，带着满脸的冷漠出场，冷的就像内心已无丝毫温度一般。这个镜头无疑是个惊艳全场的设定，瞬间令人联想到黄毛，但仔细一想，二者完全不同，仅仅都比较沉默而已。这里要画个重点：黄毛的沉默是透着寡言的小人物性格使然，宋浩则是命运多舛导致的内心无甚波澜。

《风平浪静》剧照

相比黄毛对程勇的市侩个性从默默抵触到逐渐认同，宋浩的半推半就则多了几分灰暗和窝囊。比较鲜明的一个桥段，性格乖张的李唐（李鸿其饰）去宋浩所在的收费站过卡，车停在那里，他本意借故塞给宋浩一包钱，宋浩没敢正视，不自觉的朝内侧挪了下，排在后面的车辆鸣笛示意，不料李唐抄起钱袋冲上去歇斯底里地砸车赶人，百元大钞漫天飞扬，李唐随即将钱袋塞给宋浩，宋浩怀着又畏又怒的心情，不得不硬着头皮收下钱袋。

《风平浪静》剧照

衡量一个角色是否真的令人心疼，演员的塑造比起设定更为重要，而章宇之所以成功拿捏宋浩的个性，又没有被黄毛框住，恰就在于一个关键——虚，虚头巴脑的虚，犯案夜逃多年的宋浩因故回家，无论面对谁都是一副心虚的样子。面对身在官场处处逢迎的父亲，他俨然是个逆子，面对乖张狡黠的李唐，他就像是羔羊，面对热情性感的潘晓霜，他像是不懂情感为何物的大男孩一样。

《风平浪静》剧照

心虚和沉默做底色，混合来自各方的挤压，这就是章宇塑造的宋浩，一个绝大多数时候心情不能通过表情解读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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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化学反应呢，稍微有点尴尬，宋佳的性感配李鸿其的乖张混合章宇的沉默，这套阵容的上限大约对比《风雨云》也就是勾了个外形，没能真正描绘出本质。原因有二：一是开发不够，二是取舍不足。先说开发不够这个问题吧，不是我强行比较，而是《风平浪静》在成份上太像《风雨云》，强迁、情色、现形记、抗争等元素都不缺。

《风平浪静》剧照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没错，我又要边举例边比较了。宋佳和章宇那段激情戏，不扯什么颠鸾倒凤带不带感，而是想提两个点，一是调整叙事二是调整镜头和手法，在戏仿和运镜位移上的把控或许注定比不过深谙此道的娄烨，然而做对了，便能顺理成章代入一抹人性底色，也能让故事变得更见心见性。可惜没有，就是平平的一个桥段，一笔带过（也可能是尺度原因剪了）。

《风平浪静》剧照

后果就很明显了，章宇和宋佳二人的角色，在男女情感方面偏薄弱，导致这段感情的主视角看着更偏功能性（创作初衷或不是如此），从全片角度来说，就是角色本身立得起来，但深度不够。至于取舍问题，纯表创作层面，不是演员的锅。这个问题主要体现在李鸿其饰演的李唐身上，论人设，性格乖张和跋扈豪横俱全，从表面上看到位了，但是塑造手法单一了。这个纨绔子弟几次使坏都是先伪善后豪横，粗略一看是乖张所致，仔细一想是奔着蔫坏去的。

《风平浪静》剧照

举个例子，宋浩来到被李唐拆的所剩无几的小区门口，望着一片废墟陷入回忆。冷不防一旁驶来的挖掘机上，操作员冲他示意，他本以为是嫌他挡道，几个来回才发现挖掘机上的人，正是当年那个顶替他保送名额的李唐。这个桥段从设定上看的确足够戏谑，李鸿其也是凭借其卖力的表演，做足了人设特点，证明了他不光可以拿捏好文青和知心小兄弟的人设，完全可以演小反派。但是随着剧情的发展，我们看到的是李唐这个角色在蔫坏特质上，有的只是加剧，而没有真正做到多面性塑造，从而使得原本大有可为的一个角色变的更像个符号。

《风平浪静》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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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这样一个题材到底该怎么调整？两个字：打磨。从叙事到塑造手法和细节都值得来一番二次加工。叙事的问题从创作层面来说，就是一股脑的把所有东西都抖出来了，不够含蓄，尽管很接地气，但实际上牺牲的是作品的深度。有些成份如果调整下叙事角度，可能效果会更好。

《风平浪静》剧照

例如宋浩父亲宋建飞，这是个非常值得思索的配角。人性层面非常值得开发，对李唐父亲当年拉的饭局以及和解的条件，表面上看宋父的选择是出于对儿子的保护和畏惧强权的委曲求全。而实际上呢？当宋浩回来参加母亲追悼会的时候，宋浩赫然发现自己面对的是这样一个局面：父亲早已有了新的家庭，小孩少不更事，第二任妻子和父亲处在甜蜜期，更有甚父亲操着一口别扭的口语要办移民。活脱一个起跳阶段的状态嘛，于是摆在宋浩面前的选择有二，一是睡车里，二是回空关的老房子睡。

《风平浪静》剧照

剧本的设定明确告诉我们，宋父和李唐在利益上搅扯不清，宋浩对于父亲来说其实就是枚弃子，当然也是根软肋。在这样一个前提下宋浩注定成为三夹板，来自父亲和李唐的压力都要承受。不妨去掉一些台词明显略多效果也不太好的桥段，把这部分内容处理的相对隐晦些，多留些空间给观众自己品显然会是个不错的选择。

《风平浪静》剧照

然而影片呈现的，是一套直截了当的叙事，没《风雨云》那样晦涩难懂，也没《烈日灼灼》或者《白日焰火》那样残酷凝重。对于市场的照顾有点失当了。或许对于喜爱章宇和李鸿其的影迷来说，宋浩和李唐是惊艳的，这两个人设是一次尚可玩味的尝试，然而对于国产犯罪片来说，《风平浪静》无可避免的成了一记警钟：政确的同时如果忘了人性本身，在创作的道路上注定走不远。

《风平浪静》剧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