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我每次上学都是一次灾难,一下课就有一群孩子围着我打,我只顾逃跑,狼狈躲闪间,也偶尔对落单的人挥上两拳。
我心想重要的是不能跌倒,日后总有个别抱负的机会,现在先记上一笔。我开始逃课了,小学在东院,我住西院,天时地利人和,我一样没占到。不过学校那么乱,逃课也没人告家长,能躲就先躲躲。
失去秩序后,重建过程和人类历史没什么两样。回到“丛林法则”,家里有哥哥的腰杆就硬得很,可逐渐也有了一种隐性契约,高年级的大孩子打低年级的小孩子,被认为有失公平,属于欺负人。打架这件事毕竟是“负和逻辑”,也就是“两败俱伤”。
这时就能理解古人打仗的礼仪了,甚至动物界为争夺“雌性资源”,打斗也都是“点到为止”。于是“公平打斗”这件事居然是环境滋生的。
我终究不能一直靠旷课来逃避,回校的第一天,一放学,那帮工农子弟又来围攻我这个“杠头”了,看来他们对攻下最后一个堡垒很有信心。
我是一路逃窜,没想到我退到学校主楼时,遇到了一群高年级的学生。他们有些看不过去了,这么多孩子追着一个孩子打,太欺负人了。
可他们也并非为了正义,看热闹不嫌事大,他们也仅仅想宣誓一下他们高年级的权威。于是,一个壮汉站了出来:“住手!听见没有,都给我住手。不是不能打,是不能一起上,你们随便选几个,一个一个来。”这帮高年级学生像罗马斗兽场看台上的权贵,一个个兴致勃勃。
就这样,蚂蚁的擂台在螳螂的主持下,拉开了战幕。我开始还有些恐慌,没想到螳螂制定的规则对我太有利了。虽说“车轮战”,我仍是弱势的一方,可要知道,我平时要面对十几个人呢。
果然,第一个选出来的是方方,还算壮实,不过个头不高。可他很想出出风头,没等开打的指令,便劈头盖脑地扑了过来,我几乎惊得向斜后方高高跳起,正好让了过去。他扑了一空,身位更低了,我顺势一个后手勾拳,直中面门。没了,就一个回合,他被打成了“乌眼青”。
第二个个子比我高,我也结结实实地挨了几拳。很快我就发现不近身,我是讨不到便宜的,我双臂弯曲,护住主要部位,摆出被动挨打的态势,挨过前手刺拳,他后手重拳刚一出手,我就快速下蹲,两人距离迅速拉近,我从下方奋力打出下勾手拳,不知是我拳快,还是他扑上来的速度太快,他险些被打翻,我另一只手又补了一拳,他倒了。
没等下一个擂台命令,第三个抡着“王八拳”就扑了上来,这我知道,中看不中用,为了速度,王八拳一点质量也没有,挨几下没什么,固定的频率,我只抓住他的空隙,一记重拳,就又送出一个“乌眼青”。我确实还没被“车轮战”耗尽体力,可对方这会儿没人再愿意上了。
“这小子够能打的,难怪要上那么多人。听着啊,再打就只能一个一个地上。”那帮孩子大眼瞪小眼,不久就散了。
第二天上学,我提心吊胆,真怕他们抱负。可没想到,我倒成了英雄。事情传开,我居然有了“品牌”。不知道他们背后怎么称呼我,我心想,这也太愚了吧?我还是那个天天挨打的我,一样顶不住那帮人。
可孩子的世界就是这样,我怎么就一夜之间让他们怕了呢?实在不合逻辑。
孩子王这个概念,值得社会学立课题研究,成人里哪有什么王。孩子的思维就是那么简单,打架通常不是打了才知道输赢,而是没开始,输赢就有定论了。这次偶然的翻盘,就决定了下一次不打就赢的态势。
丛林法则虽说演化出一些“潜规则”,可也有失灵的时候。我是老大,关键时候没人“罩着我”。有时甚至遭女生欺负,只因为她们有哥哥。弱肉强食就是一个吃相难看,没有尊严的恶劣生态。
我也打过反常理的牌,那就本拉登逻辑,非对称,是的,我用了那个时代的典型武器-搬砖,就一次,对方比我大四个年级。可头上一出血,他就吓坏了。相信很多和我一样,没人罩着,社会也不管的时代,你怎么出手的,自己也不知道。
有过文革经历的人都懂得,秩序有的时候,你看不到它的存在,只有失去时,才知道它的价值。
计划经济实际上是一种权力经济,本质上是权力在分配资源。灾难在于,分配并不创造价值,你多我少,是零和的。可一旦落入阶级斗争的陷阱,分配就变形了。多劳多得还得看你是什么成分,我的原生家庭就是“读书人”,下一集说说,哪些是命运,哪些是作为。
页面更新:2024-0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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