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 破瓣子头，野车离子

□姜德照

小时候在农村，每到夏天的时候，就有很多玩的项目出现了，其中之一就是到山坡上摘破瓣子头和野车离子，这是我们孩提时代每年必玩的一个项目。

在我们福山老家村南的山坡、地堰子上，每到夏天，伴随着雨水的增多，天气变热，破瓣子头的绿色藤蔓就开始疯长起来。破瓣子头开始先长出一些粉红的花蕾，花凋谢后，就出现了那种清涩的小果，米粒状，再过些日子，在阳光普照下，开始成熟了。成熟的破瓣子头，就像我们今天吃的草莓差不多，因为果实碎成米粒样，好像完整的果实破碎了，我们老家就习惯叫它破瓣子头。这东西吃起来酸甜可口，可惜不多，一棵那么大的藤蔓上，每次只能采摘到一小把。而野车离子，经常与这破瓣子头相邻。它是一丛丛的绿色灌木形的植物，果实是那种小野杏一样的果子，开始是青绿色，逐渐转为青白的，最后是粉红到红紫色，咬一口，酸酸甜甜，带点我们今天的大樱桃味道。那时候，由于每年都上山去找破瓣子头和野车离子，我对村外山上哪个地方长破瓣子头，哪个地方长野车离子，非常熟悉，讲起来算得上头头是道。

因为这两种野果每年基本都生长在同样的地方，为了避免暴露了秘密，所以我基本是带固定的人一起去，不是带我的亲弟弟，就是带着我姑家的表弟。我亲弟弟比我小六岁，年龄的差距使得我们俩很难玩在一起，带他上山一会儿他就嚷着要回家，闹得我很不尽兴。表弟虽然比我亲弟弟小一岁，却和我比较投缘，我带着他出去的时候，绝对能配合起来。我姑姑曾是民办教师，因为小时候我奶奶患病的时候受了惊吓，哭出了很严重的气管炎，后来转成了哮喘病，嫁到了离我们村很远的一个村子里。那些时候，姑姑每年夏天都坐长途汽车带我的小表弟来我奶奶这住一段时间，一般都有十天二十日的光景。我和姑姑的感情深，每当姑姑要来的时候，我就跑到东面邻村的车站去等，一般是从村外顺着地堰子和山坡，一边找着破瓣子头和野车离子，一边往车站走。那时候没有现在这么多现代化通讯方式和交通工具，去年说过今年这个时候要来，只是个大约摸，所以我常常是空等，每次看着长途汽车来了，车上下来的人没有姑姑和弟弟，就会带着失望和一大包破瓣子头和野车离子回家。只有一次，我碰巧采到了很多破瓣子头和野车离子，又恰好接到了姑姑和小表弟，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小表弟来了后，我就经常在中午，趁着村学校安排睡午觉的时候，带着他上山去找破瓣子头和野车离子，从村西的山坡开始，今天在这座山，明天又到那座山，有时候一中午也摘不了多少，有时候却能从那些野草和荆棘丛中，找到些熟透了的破瓣子头，或者又大又红的野车离子，甭提有多高兴了。

后来，我们逐渐长大了，姑姑却因身体不好，过早去世了。姑姑去世的时候，我从大学赶回家，带着我弟弟和表弟，跪在埋葬她的村东那个夹河沙滩的坟头前，大哭了一场。后来，我和弟弟全家都离开了老家，这种活动也就没有了。现在，老家成为中国大樱桃第一镇，每年，我弟弟和弟媳会从福山给我捎一箱特别大的樱桃来，我的小表弟在一家企业当会计，经常来看我，他业余时间将注册会计师、注册审计师证书都考取了，他的闺女也非常有出息，像她爱学习的爸爸，本科毕业后，被保送到北京的一所双一流高校读研究生了。

破瓣子头、野车离子，曾经为我儿童时代的生活增添了那么一抹特殊的色彩，几十年来，每当夏天来临的时候，我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在家乡山上那曾经的一幕幕情景，想起少年时代的那点点滴滴的亲情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