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那是“王敢哥”在叫

“王敢哥”是一种鸟，它生活在我们村的大山里，昼伏夜出。小时候，母亲告诉我，它是一个叫丽姑的小姑娘变的。每到秋天的夜晚，它在大山里悲伤地叫着：“王敢哥——王敢哥！”

东北长白山的深山老林里，也有这种鸟，东北人叫它棒槌鸟，也有人叫人参鸟。长白山的挖参人把它当成一种吉祥的鸟，因为在“王敢哥”叫的地方，仔细寻找，就能挖到老山参，据说“王敢哥”专吃人参种子。奇怪的是，没有人清楚地看见过它长什么样儿。有人说它一身灰羽，红嘴黄脚爪；有人说它的背是天蓝色的，腹部乳黄色，红嘴；还有人说它翠绿色羽毛，腹部粉红色，黄爪，红嘴。细追问起来，却没有一个人敢一口咬定。

秋天的夜晚，七八点钟以后，无论是漆黑阴天，还是皓月当空，经常能听到它在老家的南天门、栗蓬沟、玉山夼一带的大山上，一声声不停地叫着：“王敢哥——王敢哥——王敢哥……”那声音，悲伤哀切，听了叫人心里难受。

有时候“王敢哥”整个夜晚都在啼叫。它不是群居的鸟，没有嘁嘁喳喳叫成一片，听起来，好像只有一只鸟，孤伶伶的。有时候，我半夜两三点钟起来小便，也能听到它在大山里不停地呼唤着“王敢哥……”

小时候，我听母亲讲过“王敢哥”的传说。说是很早以前，大山里面有一户人家，父母生下了一男一女兄妹二人，男孩取名王敢，女孩取名丽姑。全家人靠挖棒槌（人参）和药材维生。王敢16岁那年，父母离世，剩下兄妹俩相依为命。一个秋天的早晨，王敢和从前一样，进山挖药采参。天黑了，王敢却再也没有回家。丽姑到处打听不到哥哥的下落，于是，不顾一切地往大山里跑去，想去把哥哥找回来。她一边走一边呼唤着“王敢哥”，声音急切而又焦灼。丽姑在大山里足足找了七七四十九天，痴心所念，最后变成了一只鸟儿，仍在山里苦苦寻找。因为她哥哥是秋天离开家的，所以到了秋天的夜晚，那一声声“王敢哥”的呼喊听起来格外凄切而悠远。

母亲告诉我，丽姑变的“王敢哥”最喜欢吃人参种子，在它叫的地方，一定有人参。我们村曾有个年轻人在“王敢哥”经常叫的大山里拾草。有一次，他在拾回来的草捆里面意外发现了很多人参秸子，他立马折回去找人参，却怎么也找不到原来拾草的那个地方了。

山里的孩子，大都是听着这样的故事长大的。那些童话般的传说故事早已镌刻到记忆里，长久地滋养着我们的生命。

文 | 衣成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