胶东民俗 | 盘灶盘炕砌烟囱

过去的老房子，有几样附属建筑构件是必不可少的，比如灶台与火炕。

老房子基本都有灶台，高贵如故宫、孔府，也有灶台。不过这些高门大宅都有专用厨房，且通常在院落稍偏僻之处，并不与主卧的火炕连在一起。普通人家没有专用厨房，灶台就建在堂屋。家里人少，一个灶台就够了，人多的话通常在堂屋东、西两边各建一个灶。

早前，普通民居的灶台多是土坯垒砌，上面抹一层石灰浆。石灰浆怕湿，所以这样的灶台就不能用水冲洗或用湿抹布用力擦。那时家庭主妇们常以用旧了的小炊帚清扫灶台。讲究一点的人家，才用砖砌灶台。上世纪50年代之后，水泥在乡间也常见了，砖灶台的上面抹一层水泥，光滑整洁，可以用水擦洗了。灶台贴瓷砖就是后话了。

普通民居的老灶台必得与火炕相连，两者之间有烟道暗通。外面，灶台与卧室之间有隔断墙，墙的一人高处要挖一个通透的长方形小洞，顶部为穹形，俗称灯窝子，用来放油灯，卧室与堂屋共享一盏光明，暗则暗矣，节约呗。

过去盖房子，垒灶台叫作盘灶。

灶台看似简单，盘灶却是门手艺。不懂行的人盘的灶，外表看没什么不同，但很有可能就是不好烧，灶里的火不旺，做个饭活活急死人。盘灶时，一个斜坡的角度，或这里多砌点儿、那里凹进去一点儿，都有门道儿。盘一台好灶的关键是要让风进得顺畅，燃烧后形成的烟要不着痕迹地快速进入炕道，再从烟囱冒出。道理都懂，做到并不容易，要懂诀窍。所以，那些盘灶高手在乡间特别吃香，受人仰赖。他们有的是专业泥瓦匠，有些只是普通村民，只不过是有心人，在实践中反复摸索练出了手艺。

来帮忙盘灶的若是本村人，通常不收酬金。过年过节时，受惠人会送点儿东西做谢礼。没什么稀罕物儿，两个大饽饽、油纸包的半斤桃酥也是好的。还有的，干脆连谢礼也免了，但这份情义要记住，等人家有事了，一定要前去帮忙。这就是乡村社会的人情往来。

以前乡村人家烧煤的不多，取暖与做饭全靠烧柴火，灶是热的，炕也热了，屋里就温暖了。烧了柴，灰存在灶里，要及时掏出，那叫草木灰，是很好的农家肥。

通常，家里有几个灶，就得有几铺炕；有几铺炕，就要有几个烟囱。外间没灶的房间也可以盘炕，冬季取暖时在炕洞里入草烧炕。也有不烧炕的。以前，福山当地有句俗话：“黑瞎子，睡凉炕，全靠火力壮。”说的就是一年到头不烧炕这种情况。

火炕上通常要铺席子，胶东一带叫炕席，由高粱秆或苇子的篾条编成。进入上世纪80年代，这种炕席渐被花花绿绿的人造革炕席取代。

砌炕也叫盘炕，比起灶还要复杂，用料也多。炕盘不好，会连带着灶也不好烧。所以旧时有专业盘炕或起灶的手艺人，术有专攻，各事各码。炕下面一般会挖个地瓜窖子，冬天时也用来贮存果蔬或粮食。

胶东方言中，烟囱被叫作fú台。砌烟囱不需多高的技术，只是内部要砌平整，否则便容易挂烟灰，时间长了容易堵住。不过里面究竟砌成个什么样子，反正外面是看不到的，所以人们常说砌烟囱是良心活儿。因为生火做饭时常会有火星从烟囱里冒出，所以，草房子屋顶的烟囱要特殊处理，一般是在上端做个遮挡，或者将烟囱砌到外墙上。

文 | 张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