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如花花似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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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寒小满（十四）

□一川

小满跟着李芷柔来到上海虹桥机场，乘飞机直抵广州白云机场。又转车来到李芷柔在花县的花卉栽培基地。花县就是后来的花都市，1993年之前还没有撤县改市。有人说，最治愈人心灵的就是微笑和鲜花。广州的亚热带气候一年四季都有鲜花盛开，所以有“花城”的雅号，广州人对花情有独钟，花市是当时广州最热闹的地方，每年还举办各种与鲜花相关的活动。

小满从色彩单调的北方来到色彩斑斓的南国，尤其是进入花卉基地，铺天盖地，一望无际的各色各样鲜花，让小满惊呆了。如果不来到广州，小满做梦也想不到这世界上还有这么美这么令人陶醉的地方。小满一扫心头的阴霾，尽情呼吸着花香，五脏六腑都浸润在这花的海洋。

小满一开始的工作就是认识花，了解花的习性。什么玉兰、樱花、海棠、迎春花、扶桑、凤仙、木芙蓉、八仙花、蟹爪兰、仙客来、水仙、君子兰等，许多花的名字都是第一次听说，争奇斗艳，各具特色。

接着，小满又被安排学起了盆栽花卉的管理方法。首先是上盆，浇水 。种花师傅告诉小满，不同的花要选大小合适的花盆，用瓦片盖在花盆的排水孔上，使瓦片的凹面向下，这样既不漏泥土，又能缓慢漏水。盆栽花卉，浇水也是一项技术活。师傅告诉她，什么时候浇水，浇多少水，要根据植物种类、生长阶段、盆的大小、天气、季节等各个方面来做判断。

过来两个月，小满还学会了施肥，修剪，换盆等。剪枝有疏删修剪与短截修剪两种。疏删修剪，就是剪除病枝、枯枝、重叠枝以及其他不需要的枝条；短截修剪，是将枝条前端剪去一部分，留芽很重要，如果想要枝条向上生长，留内侧芽，想要向外斜向生长，留外侧芽。还有剪梢与摘心，增加侧芽生长，增多花枝数和朵数，或使植株矮化，株形丰满，开花整齐。

小满在花圃里起早摸黑，感觉增长了不少知识。栽花师傅笑着对小满说，你学的还只是皮毛，需要学的东西多呢。小满学得更加认真，一边做笔记，一边动手实践。小满种花水平不断提高，李芷柔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为有这样的女儿高兴。

一晃大半年时间过去了。小满静下来，就会想老倔头爸爸和秀兰妈妈，想着远在苏州的大寒。小满想着自己的不辞而别，就是要大寒忘掉自己，忘掉这个世上还有小满这个人。让大寒找一个像岳楠那样知书达礼、志同道合的人。可是自己的心为什么还这么痛呢，为什么还不能忘记和大寒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大寒写给自己的那首诗，一直带在身边，忍不住就会拿出来看看：

小满

黎明，看天边的云霞，

最绚烂的那一抹——是你；

清晨，看草上的露珠，

最晶莹的那一颗——是你；

午后，看高空的流云，

最自在的那一朵——是你；

黑夜，看天上的流星，

最明亮的那一颗——是你。

风起的时候，送来泥土的气息，

原上漫步，最香的那一缕——是你；

雨落的时候，传来绿叶的情意，

满目苍翠，最亮的那一片——是你；

霜降的时候，带来蒹葭的身影，

一片银白，最消瘦的那一棵——是你；

雪舞的时候，捎来春天的讯息，

踏雪寻梅，最美的那一株——是你。

红红的樱桃——是你，金黄的菜花——是你，

雨打的芭蕉——是你，开花的蔷薇——是你，

翩翩翻飞的蝴蝶——是你，声声啼叫的杜鹃——是你，

……

我和你，隔着夏和秋的距离，

那又怎样？绿肥红瘦才有硕果飘香的时候。

春风夏雨，秋霜冬雪，

我走过四季，也在走向你，

因为——

你是我的世界，我的世界是你。

小满想给大寒写一封信，告诉大寒自己的近况，可是这有什么意义呢，说不定大寒正在和意中人花前月下，吟诗作赋，早已忘掉自己了，自己又何必自作多情呢。小满使劲摇摇头，想把大寒从自己的脑海里甩出去，从此形同陌路，两不相干。

大寒从车站回到校园，像个霜打的茄子，提不起精神。大寒恨自己这段时间冷落了小满。小满是个多么好的姑娘，可怜的身世，让她变得敏感而脆弱，应该多关心和呵护她，而自己却忙着功课和写诗，忽略了小满的心情。虽然说自己和岳楠并没有什么事，但小满不会这么想的。千不该，万不该，还是怪自己。

这段时间，大寒给小满写了几封信，小满都没有回，小满肯定伤心欲绝，对自己失望透顶了。大寒像个泄气的皮球，写诗也失去了灵感，试着创作了几首，感觉总是暮气沉沉，语言枯竭，索然无味，只好作罢。大寒只有等着早点放寒假，自己好回去找小满，看看小满到底是怎么想的。

岳楠一开始对这个帅气而有才华的学弟并没有太多的关注。说实在话，苏大校园里，比大寒帅的人多了去，比大寒有才华的也不乏其人。让岳楠关注的是大寒这个同学，从农村走出来，似乎更知道生活的不易，显得成熟稳重，并且勤奋刻苦。自己和他在枫叶诗社工作的日子里，更加感觉其沉稳和执着。岳楠对大寒产生好感的另一个因素是大寒特别像自己在高中时的那个初恋。长相和身材都几乎差不多，第一次在车站接同学的时候，看见大寒，恍惚觉得自己的初恋回心转意来看望自己了。初恋在北方的一所大学移情别恋了，写给自己的那封绝交信，已被撕碎扔进了校园湖里，现在早已沉入水底化作污泥。可是闲暇时想起这件事，仍然心有不甘，还有丝丝隐痛。相比较而言，大寒却给人感觉踏实而有安全感。从大寒写的《小满》一诗中，岳楠就知道大寒心中有个小满的存在，而自己也并非要横刀夺爱，而是和大寒在一起的时候，自己似乎又找到初恋时的感觉。当然这件事并不能对大寒说，恐怕心胸再宽广的男人，也不想在别人的心中只是一个影子和替代品。岳楠经历过一次感情的挫折，似乎对和大寒的交往也并非那么笃定，世事难测啊，顺其自然就好。

不过这段时间，看见大寒精神不振，岳楠心里知道大寒和小满恋情告急，作为过来人，自己感同身受。所以岳楠有点心疼大寒，对大寒就格外关照，有事没事就找大寒聊聊天，还不时带点吃的给大寒。大寒也就像一棵枯萎的幼苗，在岳楠爱心的滋润下，慢慢恢复过来，生根发芽，逐渐挺起了躯干。

刚立冬，苏州这座江南城市就降了一场鹅毛大雪，气温骤降。岳楠是个城市的姑娘，在家也是乖乖女，两手不沾阳春水，本来不会织毛衣，看着宿舍里的几个室友都在给自己的男朋友织围巾、手套，也买了三两毛线，学着织起了围巾，织了拆，拆了织，终于赶在大雪纷飞的时候，把自己织的围巾亲手围在大寒的脖子上。看着大寒脖子上围着自己的杰作，岳楠觉得比围在自己身上还暖和。不知道岳楠的爸爸看见这一幕，是不是会气得暴跳如雷，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竟然把自己的第一个劳动成果赠予了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农村穷小子，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小满》一诗由笑红尘创作提供，在此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