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打蛇想到的

2021年 9月9日 星期四 多云有阵雨

打蛇是不是要打七寸，我没有亲见过。但我亲眼看到过一条被打死的蛇——巨蛇，有小碗的碗口粗。是在小伙伴家所在的四合院看到的（那里住着好几户人家，不知道蛇是在哪一家发现的），依稀记得两个男人抬着条死蛇，刚被打死的。

当时我有种异样的感觉，说不上是害怕还是兴奋。这种感觉，就好像跟小伙伴玩“鬼吃人”的游戏时的心情。特别是在晚上，把灯关掉，一个人一边披头散发、面目狰狞地扮鬼，一边嘴巴里发出如聊斋配乐一般“呜~呜~呜~”的声音，通常要转几个调，另一个人则扮演被鬼追的逃亡者。明知是假，演着演着，就都怕了。发出惊悚的尖叫声，继而是哈哈大笑。

我看到那条死蛇时，就是那种害怕和兴奋杂糅的感觉。可能是小孩子的调皮，我当时并没有什么明确的宗教观念。但我会敬畏一些带有神秘色彩的东西，比如死者，比如鬼魂，比如死掉的蛇。

在我们湖州住在老房子里的人，都有一种说法：家蛇是不能打的。据说家蛇是一家人家的守护神，打死了这家人家会有灾难的。但是显然，那两个人压根不信这些。

依稀记得，我们家也出没过家蛇。匍匐在松动的门底下，一半卡在门里，一半卡在门外。动弹不得。当时就我妈和我两个人在家，把我妈吓了结结实实的一大跳。我妈让我在家等着，她去叫我爸了。我爸回来把门往上一拎，把蛇放走了。这蛇好像还真的通灵性，不往家里逃，往外逃走了。

其实住在老房子里，偶尔出现家蛇也是有的。甚至后门口的河里也偶尔会有细小的水蛇。我记得一个邻居叔叔最怕蛇了，他水蛇也怕，电视里放的蛇也怕，杂志上印着的蛇也怕。就好像我有段时间特别怕狗一样，直至现在，我对一些不友好的狗还是很怕的。

印象当中，总觉得蛇是一种亦正亦邪的动物。中国人对蛇的感情也是复杂的。

从“毒蛇猛兽”这个词看，似乎给蛇贴上了一个阴鸷恶毒的标签。感觉蛇会害人，而且就会玩阴的。

但是，中国的各种从古流传至今的传说，又似乎赋予了蛇灵性和人性，甚至可以从中看出对蛇的崇拜。造人的女娲，就是半人半蛇的形象。

而有关于蛇的最浪漫的故事，就是《白蛇传》了。白蛇、青蛇、许仙、苏堤，还有那把堪比丘比特之箭的油纸伞……一切都诗意而浪漫。于是，一个虚拟的故事就在杭州这个地方真实起来，并且与杭州紧紧地捆绑在了一起，也与我们每个人的浪漫基因和爱情密码捆绑在一起。谁不曾期待这样一场邂逅呢？

可能蛇是中国人的一种精神图腾之一，甚至在生肖中，也占有一席之地。在十二生肖中，蛇排在第六位。据说属蛇的人神秘莫测。神秘，确实符合蛇的气息。

而在弗洛伊德的《梦的解析》里，据说蛇是性爱的象征。（我没有看过《梦的解析》，我只是听说过里面的一些说法。）做梦做到蛇，据说是跟性有关的隐喻。

在现代，蛇被赋予了更多的意义。比如说一个人腰细，古代用“杨柳腰”，现在说“水蛇腰”。在我的理解中，“杨柳腰”是更诗意的说法，而“水蛇腰”是更性感的说法。虽然同样是纤细，但两者的气质肯定是不同的。你愿意跟“杨柳腰”谈理想谈人生，你更愿意用沉默的嘴去堵住“水蛇腰”的热唇。直播间里嗲声嗲气唱着歌，扭来扭去的，全是“水蛇腰”，没有一个“杨柳腰”——我是不是要得罪人了？

“水蛇腰”，在我看来，发明这个词的人很精辟，他提炼到了这个时代的某种标签。然而更有网友语不惊人死不休，他取了个霸气侧漏的网名——“佩服许仙敢日蛇”。豪放！原来洋洋洒洒诗意的故事，提炼出它的中心思想，竟然变得如此简单粗暴。所以，人是需要花里胡哨的东西的，人是因为这些东西，才活得滋润、活得诗意、活得浪漫、活得像个人的。（文章原创，图片来自百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