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时光里的外婆桥

2021年 5月1日 星期六 凌晨

我又落俗套了。我确实偶尔会想到那首儿歌：“摇啊摇，摇到外婆桥。”

“外婆桥”是怎样的桥？这该是一个江南水乡吧？就像我居住的地方——湖州一样。这该是一个桥多的地方吧？不是斜拉索桥，不是高架桥，不是钢筋水泥的桥——那种桥，给人的印象都很彪悍、霸道而粗野、繁忙而麻木。它的彪悍，就像一个穿着裘皮、落草为寇的强盗，虽然它不会让你留下买路钱，反倒大方地赏你几口尾气。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头脑里跳出来的第一个词就是“彪悍”。而它的繁忙和麻木又像是一个疲于奔命的、连轴转的人，日复一日做着自己不感兴趣的工作，没有时间思考和享受人生。就像陀螺一样。当然，我也不是说，无所事事比较好——比如像我这样，提前“几度夕阳红”，实属无奈，问心有愧。但陀螺也不是我喜欢的人生。总之，现代的钢筋水泥桥给人、至少给我一种违和感。

而“外婆桥”的桥，该是那种古朴自然的桥吧？石拱桥，或者是石板桥，甚至是独木桥。横架在门前的小河上，桥边一棵老树，花开花落，相对默然。小河里，桥影弯弯，风行水上、鱼潜水中。岸边有浣衣的女子、钓鱼的老翁。它可以简陋，但不能喧闹。

“摇啊摇，摇啊摇，摇到外婆桥。”那该是走水路的吧？还需得有一条小船，不要水泥船，最好是木舟。乌篷船，或者独木舟都可。一支橹，或者一支桨，船夫轻轻撑起来、慢慢摇起来。在浓雾里摇，在朗日里摇，摇进了光亮、摇进了黑暗、摇进了满河破碎的树影、摇进了满天璀璨的星光。

“摇啊摇，摇啊摇，摇到外婆桥。”我的外婆家附近有很多的桥。不是哪一座具体的桥叫“外婆桥”，而是有外婆在的地方，那里所有的桥，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的名字——“外婆桥”。

桥是实实在在的桥，“摇啊摇”却是我想象中的。实际上，以前我和外婆住在一起，所以，也没有摇过那些河、那些桥的“船程”。直到多年以后，我很想要乘坐一艘小船，在小西街的河面上“摇啊摇”。晃晃悠悠，摇回到旧时光里。也许外婆会倚桥眺望，会微笑颔首，会唤我一声“心肝”，就好像她平常那样叫我。虽然我，看不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