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进│那盛开的泡桐花（连载十一） 汇演添荣耀

6月12日这天中午，演出队全体成员，乘坐学校的汽车来到了南昌火车站，我们拎着大包小包按时踏上了赴福州的列车。

在我们乘坐的硬座车厢里，还有江西省军区的宣传队，我们两个单位宣传队的人员一见面，可亲切了，相互介绍、相互交流，十分热闹。车厢里的乘客们知道我们是文艺宣传队的，都热情的邀请我们演节目，为活跃车厢热烈气氛，省军区演出队先表演了男生小合唱。接下来，杨大树用手风琴自拉演唱了《乌苏里船歌》，优美的歌声回荡在车厢里，吸引了前后车厢的乘客都来观看我们的演唱，现场气氛十分热烈，掌声和欢呼声此起彼伏。

第二天的上午，顺利的到达了福州市，我们乘车来到了市区内的军区铜盘招待所，这里是几幢旧式的灰砖小楼房，我们宣传队全体人员安排在其中一栋小楼里，楼里房间有大有小，都安排的是这次参加文艺调演的兄弟单位。

杨大树干事把我和他安排在一间两人床的小房间里，他会打呼，问我受得了吗，我说没问题。在福州的日子里杨干事很忙，白天常看不到他人，晚上他很晚才回来。

最让人高兴的事情，在我们宣传队住下的当天下午，袁一红的爸爸派人用车送来了很多的新鲜荔枝，几乎每两个人就分一大筐。我搬来一筐到房间里，打开一看，鲜红的荔枝带着叶子都是刚从树上摘下来的，足足有四、五十斤。不由分说的，我和杨干事俩人马上就吃起来了，荔枝又大又甜，我好像是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荔枝。杨干事对我说：“朱进啊，现在天气热，赶快把荔枝从筐里倒出来，否则很快就会烂掉的。”我马上把荔枝全部倒出来了，装了满满的两个脸盆。

在福州几天的日子里，一回到寝室里就吃荔枝，嘴巴都吃起了泡也顾不上了，嘴里和心里都是甜滋滋的。这时，我才知道了袁一红的爸爸是当时福州市委的领导，难怪我们能有这么多这么好吃的荔枝，真要感谢她的爸爸呀！

当晚，我们就来到了演出地点，了解了这次调演的一些基本情况，还观看了兄弟单位的演出。

这次福州军区业余文艺调演活动是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文艺调演活动，共有9个业余文艺宣传队和6个连队演唱组，共计有300多人参加，前后安排了7-8个晚上演出。我们宣传队汇报演出的时间安排在第三天的晚上，地点是军区后勤部大礼堂。

在没有演出的这两天时间里，我们主要任务是观摩和学习兄弟单位演出的节目。俗话说得好，“不比不知道”，一比就感到我们存在的差距。兄弟单位的节目无论从形式到内容，还是从个人表演能力和乐队实力，都值得我们学习和借鉴。

给我们留下深刻印象的节目有：江西省宜春军分区的连队演唱组小舞蹈《敬献木材上北京》的节目，反映为建设毛主席纪念堂，战士们运送木材上北京的动人舞蹈场景，题材新颖、形式活泼。万友华、何鑫长和郭志坚等人积极地向人家学习了节目的舞蹈动作；江西省军区宣传队表演唱《革命文物放光辉》，节目再现了毛主席、周总理和朱总司令的三件革命文物，歌颂了伟人们的崇高的革命情操，让人看后十分感动和落泪。我主动向他们要来了节目的歌谱,大家一起学唱节目里的歌曲，至今我还能哼上几句旋律；福建省军区代表队的表演唱《干一行、爱一行》的节目，刻画了革命战士在理发员、炊事员、饲养员和勤务员这四个岗位上的轮换，节目形式活泼生动，反映了“革命战士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的奉献精神，我们也向他们要来了曲谱资料。

我们也把自己的节目无私的交流给兄弟单位。为此，我们与很多兄弟演出单位的战友们都结下了难忘的友情。

6月16日晚，是我们最难忘的一夜。我们宣传队和其他兄弟宣传队的同台进行了一场汇报演出。

参加观看我们演出的福州军区首长有：军区政委李志民，副司令员龙飞虎、副政委廖海光等多位首长。演出前，宣传队领导对参加演出的所有人员，反复强调演出的重要性，要求大家精心准备，千万不能出差错。其实，大家心里都十分清楚，都决心要把这场汇报演出完成好。

当晚，我们的演出获得圆满的成功。我们每个节目都非常认真和投入，我和段浔的诗朗诵《军旗颂》发挥得非常好。整个舞台气氛十分热烈、高潮迭起，充分地反映了粉碎“四人帮”以后人民军队正规化建设的精神风貌。演出结束后，军区首长上台来与我们演员们热情握手，祝贺演出成功。说实在的我第一次近距离接触这么大的领导，感到十分激动和荣幸，这一场景让我们每个人都难以忘怀。

在演出结束撤离舞台时，军区《前线报》社的记者特意留住我们宣传队，要求给我们的相声、对口词、三人舞和诗朗诵等四个节目补拍几张舞台照片。在我和段浔在补拍演出照时，我还是有点不自然，因为演出时的激情已消失了，一下要还原到演出时的状态，真的确有点难。这时候段浔有点着急，要我赶快拿出最佳状态来，在同志们的鼓励下，反复几次后，我们俩终于完成了这张《军旗颂》的演出照。

这时，葛政委的未婚妻挎着照相机也来到台上，葛政委主动地向她介绍：“哎，你过来！这就是我给你说的朱进。”

我马上向她敬礼：“嫂子好！听政委说,你非常优秀。”

她说：“别听他胡说！你们俩的诗朗诵今天演的不错，内容和节奏都把握得很好，妆也化得也不错！刚才，我和记者一起给你们俩照了几张剧照，回头洗出来叫葛士朴送给你们。”

我仔细地端详了葛政委这位未来的夫人，她相貌端庄朴实，眼睛大而有神，从她的神情和举止中，感觉出她有那种浓厚的文化气质和干练的女军人性格。

后来，我们回到军政干校后，葛政委把照片带给我和段浔时，我们俩都感到十分的满意，照片照得非常漂亮，这张照片还被刊登在军区《前线报》上，它成为我终生珍藏的纪念。

我们演出结束后，在短暂的几天时间里，除了继续观摩兄弟单位的演出外，军区政治部安排了一次我们与兄弟单位到福建省军区机关进行慰问演出。

这天下午，福建省军区用汽车早早地把我们拉到了福州市的台江区，这里是福建省军区的所在地。我们走进台江，见小山凸起、闽江环绕、草木茂密、风景秀丽，各式小楼别墅洒落在山间里，给人一种幽静与舒缓的感觉，据说解放前这里居住了很多华侨和富商。晚饭是在福建省军区招待所吃的，非常丰盛。在福建省军区礼堂里，我们拿出了4-5个节目与兄弟单位的节目组成了一台晚会，我们的演出获得了福建省军区机关干部战士的热烈欢迎。

第二天，宣传队考虑到大家来一趟福州不容易，决定安排全体人员去登鼓山游览，也算是一次奖励吧。大家高兴极了，吃过早饭，我们就乘车奔向了福州市郊的鼓山。

时下，正值初夏的季节，阳光灿烂，福州市的气温比南昌要低，早晚很凉爽。汽车在鼓山底下停了下来，展现在我们面前，是一片茂密的森林和一条蜿蜒起伏的石板路。此时的鼓山没有设置门栏，免费游览。我们沿着石板路缓缓地向山上走去。七十年代的鼓山，山林一片寂静，没有什么游人，唯有树上的鸟儿在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真有“空山不见人，但闻鸟语声”那种感觉。据说，现在的鼓山每日的游人多得很，特别是节假日人就更多了。

由于鼓山不高，大家三三两两的结伴而行。由于大家的精力十分旺盛，不大一会，就登爬上了罗汉泉，直奔鼓楼。一路走来，沿途的石壁上，随处都是文人墨客用篆、隶、楷、行、草等字体书雕刻的题字和诗句，琳琅满目，连绵不绝，让人目不暇接，好像是“人在字里走，诗在石上流”，使鼓山散发着浓郁的书香之气，若沉溺其中，必会心旌摇曳，心醉神迷，流连忘返。

据说鼓山石壁上的字迹非常丰富，其他名山胜地都无法与之比拟。我被眼前这浓浓的人文景色所深深地感染着。从内心来讲，非常想读懂这些诗句和文字，可我这个文革期间的所谓高中生，面对这些先贤的字句真是一筹莫展，别说读懂它，能把这些繁体字和异体字认全就很不错了，深感自己文化知识的匮乏和痛惜文革期间浪费的光阴。

登上鼓山，见庙宇错落，古树环抱，庭院相连，飞檐响铃，实有幽谷禅林之气。经文革的洗礼，鼓山的寺庙建筑依然保护完好，此乃鼓山之幸。我们来到了山上的大雄宝殿，这是山上最主要的建筑，让我印象最深刻的是，大雄宝殿前的两个大铜狮子，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铜狮子特别好奇。大家一边参观一边拍照留念。由于只带了一台照相机，交卷也不多，所以照相机在大家的手里轮流转，不大一会，交卷就用完了，我只照了3张照片。每当我看到这些照片时，都感到十分的珍贵。而最可惜的是我们在此没有一张集体合影，真感到十分的遗憾。

近中午时，我们在鼓山寺庙的大锅厨房附近休息了一会后，就结束了鼓山的游览活动，返回了招待所。

接下来是放假一天，宣传队让大家去福州市逛街和买东西。我对上街的兴趣不是太大，与战友江伟去了老街看了看就返回了招待所。在走进招待所那条路时，我看见了当地的渔民肩挑着一个桶和一个筐子，筐子里面有碗筷，桶子是用纱布盖着，嘴里不停的吆喝着什么。从直觉感到他像是卖小吃的，我靠近他就闻到一股特有的鲜香味道，非常的诱人，口水不停的往下咽。

我问他：“你挑的是什么？” 当地的闽南话我一点也听不懂，他打开纱布让我看，噢，原来是卖海鲜小吃的，桶里装的都是热腾腾的贝类海鲜。

江伟告诉我：“在福建的沿海地区，当地老百姓都会搞这样的海鲜小吃，弄熟了挑上街来卖。”

我们俩被这海鲜小吃紧紧地吸引着，但想到自己还穿着军装，站在大马路上吃海鲜，实在不雅观。于是，我们马上回到招待所房间里把军装脱了，又回到了路边挑海鲜小吃的担子旁，一人买了一碗海圣子，靠在路边吃起来。当时，一毛钱一碗，不算贵，第一次吃到农家海鲜小吃，味道鲜美极了，汤也很好喝。我们俩人各吃了两碗，我们一边吃一边笑，笑我们馋、笑我们不雅。因为，我们俩还穿着军裤，一看就知道是当兵的。

吃完了海鲜小吃，感到美滋滋的，那鲜美的味道一直留在我的心里。以至多年后，每当我吃海鲜时，都感到没有那次的海鲜味道鲜美，这可能就是所谓的“先入为主”吧。

6月21日我们宣传队全体人员乘火车告别了福州市，22日顺利的返回了南昌，结束了我们参加军区文艺调演的全部活动。

（未完待续）

作者朱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