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史记》：父与夫到底救谁？“人尽可夫”太虐心

恐怕很多丈夫都被妻子的拷问过：“我和你妈同时掉到水里，你先救谁？”机智的丈夫会“哈哈”着哄骗过去；耿直的丈夫会骂妻子“有病”。但在春秋时期确有位女子就碰到了这么虐心的难题：一边是父亲大人，一边是结发夫君，到底救谁？

《郑世家》记载了这样一段历史，郑卿大夫祭（zhài）仲很受郑庄公的器重，庄公临终嘱咐要辅佐太子忽。所以，庄公死后，祭仲拥立太子忽为国君，这就是昭公。

庄公当年娶宋雍氏女，生突。雍氏是宋庄公宠信的家族。所以宋庄公听说祭仲拥立忽，就让人把祭仲诱骗到宋国，并把他抓起来，宋庄公说：“不让突坐郑君，就处死你！”

又让人绑了突，要求郑国用重金来赎。无奈祭仲答应了宋庄王拥立突的要求，并与宋盟誓，带着突回国。昭公忽听说祭仲又拥立突为国君，就逃到了卫国。突回到郑都即位，这就是厉公。

祭仲是被迫拥立厉公的，君臣关系不和谐。厉公四年，君臣矛盾激化，祭仲独揽国政大权。

厉公怨恨，暗中让祭仲的女婿雍纠杀死祭仲。雍纠的妻子是祭仲的女儿，雍纠震惊厉公让自己去杀岳父！但君王的旨意不可违拗。

雍纠神情恍惚地回到家，喝得酩酊大醉。祭仲女见丈夫如此，追问他怎么回事？雍纠就把厉公要他杀祭仲的事情说了。祭仲女如雷轰顶，心急如焚。一边是慈爱的父亲，一边是恩爱夫君，二者必有一死，到底救谁？心乱如麻的她趁丈夫醉酒入睡的机会跑回了家。问母亲：

“父与夫孰亲？”

母曰：“父一而已，人尽夫也。”

祭仲女思忖，母亲说得对，父亲只有一个，丈夫却可以有很多选择的！不能没有父亲，只能牺牲丈夫了！

于是，祭仲女就把厉公派雍纠刺杀父亲的事告诉了祭仲，并请求父亲不要伤害雍纠。

但祭仲听后大怒，并不理会女儿的请求，派人杀死了还在熟睡的女婿雍纠，并暴尸于闹市上。祭仲女没想到父亲这么心狠手辣，冷面无情。但除了以泪洗面，还能怎么样？

厉公对权倾朝野的祭仲无可奈何，对雍纠的死恨得咬牙切齿，忿忿地说：“与妇人商量，死得活该！”

之后的祭仲更加不可一世，厉公没办法只好逃到到边界的栎邑。祭仲迎来了昭公忽，忽又回到郑都即位。

昭公忽好景不长，一年后被大夫高渠弥在打猎时射杀。祭仲与高渠弥拥立昭公弟子亹（wěi）为君，子亹无谥号，因其太短命。同年因参加诸侯大会，因对齐襄公无礼，被其怒杀。

高渠弥与祭仲谋，拥立子亹弟公子婴，是为郑子。郑子八年，祭仲死。

真是铁打的上卿，流水的君王。祭仲辅佐了庄公，其四子都被祭仲拥立为国君。而且，厉王突在祭仲死后让人刺杀郑子，再登王位。所以，郑庄公之后的兄弟互相残杀，社会动荡都与祭仲有关。

最后谈谈“人尽可夫”这个成语，“父一而已，人尽夫也。”是在丈夫与父亲二者只能选择一个的生死关头，从血缘的唯一性上所做的选择：父亲只有一个，而丈夫选择的范围就是天下男子。

一个很虐心的成语，却被现代人玩坏了，不问前半句，断章取义地把“人尽可夫”理解为：“放荡的女人可以与任何男人上床”。

说明，不变是相对的，变化是绝对的，“世间唯一不变的是变化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