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虹一样的小薇姐

彩虹一样的小薇姐

陈苏锦

整洁的家里，书桌上，是彩墨，是画笔，是国画山水的书，阳光，以最明媚的角度照进来，头发已有一缕缕的灰白，年过六旬的小薇姐，就在那样的慢慢进来的光线中，拿着手中的画笔，聚精会神，一丝不苟，对着宣纸上的嶙峋的石头、旁枝斜逸的树，对着树下更远的湖面，扁舟，温柔的晚霞，一笔一笔下去，手酸了，眼睛有点儿模糊了，还是不舍得放下笔，直到整个画面都晕成了她最想看的色彩……

小薇姐在八月三十日的午后给我发了微信，告诉我，她现在在家里学国画，很认真的，等学成了请我欣赏。

我的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下来，我的眼前，立刻，就浮现出上面那样的场景，我想，而且，我信，一定是那样的。

她在微信里告诉我说她学画是为了消磨时间，找点事做。可我不这样认为，没有更多功利性地学画，心态，放到最自然本身里，而且认真，而且坚持，假以时日，怎么能不越画越脱离了青涩的润笔而一步步日臻成熟呢？

就在八月三十日，在搜狐网上看到一则消息，“不信邪”的阿籽奶奶，从未学过画画，七十四岁拿起画笔，七十六岁开画展，七十七岁画册出版在即，这不是小说和电视剧里的桥段，是发生在一个自幼从湖南老家辗转到了新疆，退休的电焊女工来到上海女儿家的尹玉凤身上的真实故事，参观她的画，据说有一种治愈的功能，非常平静，有味道。

我不知道小薇姐看没看到这则新闻，我想哪一天，我要告诉她。阿籽奶奶那种年龄不是自我完成的桎梏，总感到自己还年轻着的想法要多励志有多励志，因为画画，她装了两个支架的心脏好像好了不少，她急躁的脾气也缓和下来了，艺术，滋养人，我服了。

我，越想越激动，仿佛画国画，带给了小薇姐更多的无需用语言描摹的快乐，和阿籽奶奶一样，我们不老，一切，只要开始，就不晚……

认识小薇姐，缘于兰子姐和冰哥，他们和小薇姐的先生永新大哥是同学，是亲如兄弟的好友。那是上世纪九十中代中叶。时间，可真不禁过，倏忽而逝，一晃，二十六年过去了。

我常常想起在鲅鱼圈的日子，小薇姐无论怎样忙，怎样辛苦，怎样艰难，都要把从盘锦去的我们安顿得妥妥贴贴，她不善于说很多，她在那尽自己所能去做更多，然后，让你心里的暖，一点一点地弥漫开来，而且，那暖，无论你什么时候想起来，一直都在，不因时光的流逝而降一点点的温度……

我听兰子姐说起她的孝顺、善良与体贴。她岁数大了，一直带着她的老爸老妈一起生活。谁都知道，照顾老人有多琐碎，有多麻烦，她有哥有弟有姐，可她从没有怨言，人，千好万好，就活一辈子。而自己的命，是父母给的，你有这个能力让他们在晚年活得更好，那你就去做吧！她最不喜欢那种“活着不孝，死了乱叫”的悲情了，她爱说那又有什么意义？当把年过九十的父亲送走之后，她就更不敢轻易地离开老妈的身边了，现在，老人家已经九十多岁了……

她在婆家是大嫂，照顾公公婆婆的衣食冷暖不在话下，就是这些兄弟们的家，哪个她没照顾过呢？无论大人孩子。她宁可苦一点自己，也要维护这家里家外的周全。

我始终记得，这许多年来，小薇姐的好性格。我没见过她多么急促地说话。永远沉静地慢慢地把话说完，没用的话不说，多余的话不说，随便插科打诨的话不说，说过的话都是认真的话，不撒谎，不跑偏，不虚情假意……

从前，没有新冠疫情的时候，再往前推，她的老爹还活着，老妈也没有現在这么老的时候，她还可以英国、澳大利亚、俄罗斯、德国、北欧之类的东走西逛，在那样的异国他乡的风景民俗里穿行，她想自己是活明白了。至于活明白了，是不是能真正地快乐，她应该始终在找答案。

在我印象里，小薇姐是不喝酒的，可是那一次，哦，二0一八年的十一月中旬，因为和先生赶去大连参加一个老兄在大连美术馆的画展，提前到了大连，小薇姐请我们在酒店吃饭，竟喝了点儿白酒，说是又挺长时间没见到我们了，非常高兴，主动提议喝一点白酒，柔和的灯光下，是小薇姐喝了白酒有汗意盈盈的笑脸，是她真心实意邀请我们有时间再来的诚恳……

二0二0年的夏天，七月流火的日子，一向健康的兰子姐突染重病，在沈阳住了一段日子之后，永新大哥和小薇姐帮助兰子姐转院北京，并且让儿子一凡去北京打前站，北京的家收拾好了，医院医生联系好了，这样还不放心，在兰子姐从沈阳回了盘锦准备去北京的头一天，小薇姐和永新大哥还是要赶到盘锦来，叮嘱这叮嘱那……

在生命的意义本身来讲，我们都是平凡的人，可是，真情，就在这里，演示了它最浓烈的色彩！

主观上，我不知道别人看到雨后的彩虹是什么样的惊喜，我问过熟人，她们说彩虹漂亮啊，在空中有七彩的颜色，那种光太迷人了。而我，常常对着大雨过后天空出现的彩虹沉醉不已，不愿意挪动自己的视线，我的心里经常会有莫名的沉静，它仿佛给我一种力量，那种经过风、经过雨的磅薄大气，那种沉静的光芒，征服了我！

小薇姐，经过风，经过雨，你就像那道彩虹！有光，有热，有璀璨，但，更沉静！

最近，我在重看蕾拉的那本书:《只有时间知道一切》，在第二百四十页里面有一句话很有意思，“有时候，只要你乐意，其实有很多种方式哄自己开心。”这句话，我看了好几遍，最终用在上学时的习惯用笔在那一句文字下边画了长长的横线，送给自己，现在，送给小薇姐！

岁月，终将改变我们的容颜，但，像康复后的兰子姐说的那样，我们实在有理由更从容、淡定地活。

那我们就一起共勉，记得常常哄一哄我们自己的心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