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江浙一兵

图/来自网络

儿时清晰地记得我家曾养过一头老母猪，是头纯种的黑猪。老母猪在发情的季节，父亲专门找了一位配种的大公猪上门，大公猪肥头大耳，身材高大，尤其那两只配种的蛋儿在两腿间晃来晃去，特别地亮眼。庄上的小大娘们见是配种猪的来，羞羞地躲的远远的看热闹。

老母猪真争气，第一次配种就成功了。母亲专门在稻糠里加入了麸皮，还特地从外奶奶家拉来了豆腐渣，这些都为了老母猪好好养身子生猪宝宝。到了寒冬腊月，有一天晚上老母猪显得不安分起来，喂食也不想吃，父亲算算日子猜想老母猪该生了。

我是第一次看老母猪下仔，也是出于好奇，我和哥陪父亲在猪圈里为老母猪接生，父亲在猪圈里铺上了厚厚的稻草，挂上了一盏马灯，并用畚箕装上草木灰，还备了一把掏火笆，一切准备就绪，就等老母猪生仔了。

只见老母猪在猪圈里跑来跑去的，嘴巴里哼哼唧唧的，过了个把钟头，老母猪终于安静地躺在一角的稻草堆上，父亲知道老母猪马上要生了，没过一会儿，一头小猪仔生出来了，整个猪身上有一层薄薄的衣包裹着，有经验的父亲把小猪仔用掏火笆弄到草木灰里滚一下，然后轻轻地剥去一层衣，只见小猪仔突然哼叫起来，半迷着眼睛，样子特别萌。

紧接着二只、三只……十二只，到最后父亲见老母猪肚子没有新的动静，才知道全生好了。此时已接近午夜十二点，老母猪一口气生了十二只猪仔，幸福感洋溢在全家人的脸上。母亲和大姐、二姐专门烧了夜顿子，父亲把小猪仔安顿好才上床睡觉。

在儿时老母猪生仔也算是一件大喜事了，母亲盘算着，待小猪仔长到十来斤重，就可以到集市上当猪苗卖了，一头就算10块钱，十头也就100多块，不仅种田的农药化肥钱有了，而且还可以给家里大人小孩添件新衣裳呢！母亲越想越美，竟笑出了声来。

儿时的冬天显得格外寒冷，风吹在脸上如同刀割一样的疼痛。小猪仔一天天长大，父母亲越看越开心，想着法子给老母猪增加营养，以备奶水更多一些，一会儿煮山芋，一会儿喂豆腐渣，小猪仔长得油光发亮的。

天有不测风云。有一天深夜，天降鹅毛大雪，加之西北风刮了一个晚上，到了第二天开门，整个屋门都被雪封了，足有一尺多厚。父母亲顿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踩着积雪深一脚浅一脚地直奔猪圈察看，只见老母猪在哼哼着，小猪仔却不见一点动静。父亲立马翻进圈里，只见小猪仔都被冻死了，母亲听此消息号淘大哭起来。

此情此景，父亲在一旁叹着气，看着母亲难过的样子，父亲反过来安慰母亲。小猪仔死了，全家人一年辛辛苦苦的希望破灭了。原本到过年才能吃上肉的，没过两天母亲烧了一大锅猪肉，还特地把外爹爹外奶奶请来了，见有肉吃小孩子自然开心，父母亲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直到有一天我听邻居的小伙伴说，你们家吃的是死猪肉。我听此消息，差一点吐出来，心想怎么能吃死猪肉呢？猜想一定是那批被冻死的小猪仔。为此我对母亲还有一些责怪，好几天没同母亲讲话。现在想来，那时太小不懂事，是我错怪了母亲。从此之后，我家再也没有养过老母猪，因为太怕出现意外了。如今回忆起那段往事，心中总有一种说不出的痛。

完稿于2021年1月10日太湖之州弁山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