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黄芥花开 属于黄土高原特有的壮美画卷

雄浑壮丽的黄土高原进入六月，碧空如洗，艳阳高照，各种花草树木争奇斗妍，竞相攀比。山药、黄豆、莜麦、谷子也攒足了劲儿生长，田野里一派葱茏，一片艳丽。最亮的一抹色彩当属金黄的黄芥花了，成片的或是散落在山药、黄豆、红芸豆、豇豆地里的黄芥花竞相开放，大地顿时披上了金黄的艳装。它们随着田间地势起伏跌宕，形成一簇簇花团，一片片方阵，微风吹拂，金波荡漾，花香浓郁，缕缕温馨，吸引无数蜂蝶翩翩起舞。

河水在我脚下潺潺流动，清澈而富有灵性。漫山遍野的黄芥花在我眼前无限延伸，仿佛一幅艳美的大型立体油画呈现在面前。我的思绪不能自已，心中涌现出一种莫名的冲动，往事不时地在脑海中闪现。在我童年的记忆里，生命力极强的黄芥幼苗和甜苣菜一样成为静乐人的美食，我们常常采摘散播于山野的黄芥，大人们锄禾间苗也会收获黄芥，用它来熬山药，有股浓郁的清香。曾记得小时候那些金黄的花朵是父母夏天的希望，秋收的菜籽采下来能够换回金黄澄亮的黄芥油，或者粜出换回微薄的一点钱来补贴家用。

童年的我非常喜欢黄芥花开的季节，总想与它来一场美丽的约会。光滑的杆儿，嫩绿的枝叶，黄色的花蕊，在黄黄绿绿之间熙熙攘攘，恣意绽放。你看那花黄的如此有声有色，叶子绿的流翠素雅，微风吹拂，黄芥花在艳阳下起劲地舞蹈，一眼望去，黄绿相映，盈然而立，落英缤纷花满天，整个季节都被黄色所渲染，谁不喜欢这样的花朵？谁不会被眼前的景色所陶醉！此情此景让人怦然心动，令人沉醉倾倒，欲罢不能。

一只只彩蝶惬意地穿行其中，若隐若现。蜜蜂快乐地飞着，从这一株飞到那一株上，翅膀震动黄芥花一闪一闪的。这些小精灵互相追赶着嬉闹着，在花丛里不停地飞来飞去，嗡嗡嘤嘤的声音此起彼伏，点缀着花海的灵动和绚烂。有农人在田间劳作，有羊群缓缓而过，有黄牛低头吃草。所有这些，又构成了一幅闲适、清幽的淡墨素描，一幅天人合一的天然画卷就此舒展开来。“儿童急走追黄蝶，飞入菜花无处寻。”诗一般的季节，画一般的美丽。漫步田野，放松心情，这是黄土高原难得的一幅和谐、美丽堪比江南的动人画卷！

金黄掠夺了眼眸和灵魂，我们这些充满童心的孩子，在那片片金黄的花海里徜徉穿越，一阵风吹过，黄芥花清香的气息便悄悄地钻入我们的鼻孔，直达心灵深处，沁人心脾，溢满全身。我没有看过江南油菜花开的盛况，但却早早领略了故乡黄芥花的风采，黄土高原上的黄芥花耀眼夺目，在阳光下泛着绚动的色彩，比起江南的油菜花更加敦厚辉煌，气势壮观，充满了辽阔和灿烂之美。灿烂的黄芥花啊！你是开在我心中的一片永不凋谢的花，徜徉在这片花的海洋里，心情是如此的放松，思想是那样的活跃。

静乐人喜欢黄芥花，不仅仅是因为它金黄美丽，更欣赏它的朴实和厚重，花开的好，籽也结得好，预示着有一个丰收的年景！所以在他们眼里没有比这黄芥花更美的花了！黄芥花开得艳丽，开的奔放，开的丰硕，开的执著。它有的只是一种平凡和朴实，它带来的却是希望和收获。各种娇艳美丽的鲜花凋谢后，满地黄花堆积，留给我们的是惆怅和叹息，而黄芥花凋谢后，留给农人的却是辛劳和喜悦。秋天收割黄芥很热闹，高大、坚硬、繁密而又无规则分布的黄芥秸杆，必须用镰刀一根根的从根部割断，再用榆树梢做成的绳子，一捆捆扎扎实实的捆绑起来，然后扛到打谷场上，经过阳光暴晒，再用连枷拍打之后就收获了黄灿灿的黄芥籽。

黄芥广泛分布于陕北、山西、内蒙、甘肃、青海等高原地区，它属芥菜油菜类型。根系发达，植株高大，株形分散，花呈黄色或黄绿色，籽粒如同小米般大小，生食有辛辣味。黄芥是静乐一种和胡麻齐名的油料作物，是静乐人的主要食用油来源，黄芥油具有质优色亮、味美食香之特点。黄芥生长适应性强，具有耐寒、耐高温、耐干旱、耐贫瘠，适合山区及昼夜温差较大的地区种植，且产量高、含油量高，已成为静乐农民普遍种植的经济作物。

在静乐提起炸油糕家喻户晓，说到炸油糕就不得不说说黄芥和软黍子。软黍子是静乐特有的一种粮食作物，叶子线形，籽实淡黄，去皮后叫软黄米，煮熟后有黏性，可以酿酒、做醋、做糕、做溜米饭等。软黍子磨成面粉后，婆姨们加温水将面粉搅拌成半干半湿状，而后均匀地撒布在铺有笼布的蒸笼上蒸熟。出锅后倒入大瓷盆内反复揉搓，起盆再在案板上再揉成圆柱状。据说用软黍子做的糕面韧性很强，静乐一代有一个故事，说的是一个婆姨和好糕面后去忙地做家务，一只野狗进门叼起糕面就走，婆姨见状急忙追赶，紧追慢追，狗已拉着长长的糕面出了门，只见一头在狗嘴里，一头还在瓷盆里，婆姨从狗嘴里夺回糕面，糕面立即收缩回到瓷盆里完好如初。这个故事虽说有点夸张，但足以证明静乐软黍子做的糕面黏度性好，具有极强的韧性。用刀切成片状的素糕用手稍做拿捏，等锅里的黄芥油煮沸后，把素糕放入油锅煎炸，金色的油浪在铁锅里上下翻滚，拿筷子轻轻地翻动，等到糕两面都煎成了金黄色，真正意义上的油糕便做好了。用黄芥油炸的油糕爽脆的表层，黏软的糕肉，香甜的回味，称得上人间美味。静乐人过年过节、儿女订婚、嫁娶，过生子、或是来了亲戚朋友都要吃一顿油糕，表示高抬贵宾，也祝福儿女们今后生活节节高升。

正月里炸麻花，八月十五做月饼，用的都是黄芥油。用黄芥油炸出的麻花、月饼金黄透亮，味美食香。黄芥籽捣碎还可以做成黄芥末，黄芥末是一种调料，它和日常生活必备的酱油、醋一样普遍，大饭店用它拌生菜沙拉、做火锅调料、拌豆腐、金针菇等，只要需要调味，只要适合口味，就可以放入。用黄芥末搭配生鱼片，吃起来辛辣清香，很是过瘾。营养专家指出，用芥末搭配生鱼片，是因为芥末所含有的杀菌成分能够杀死大肠菌、黄葡萄球菌等细菌，并抑制食物中霉菌和其他有毒细菌的生长。另外黄芥末还能抑制引发癌症的物质活动，以及抑制肝脏内酸化酵素的活动。目前，有些抗菌药中已加入了芥末的成分。

黄芥花的记忆是童年的记忆，童年的记忆是快乐的时光，快乐的时光是灵魂 的烙印，灵魂的烙印是生命的活力。生命的活力终将镂刻在记忆深处，任凭时光荏苒，永不消逝。我长大后远走他乡，但一直没有忘记故乡的黄芥，娇小的黄芥苗啊，你是一种新鲜的蔬菜；金黄的黄芥花啊，你是故乡的神奇精灵；黄澄澄的黄芥油啊！你是静乐人的希望。

我在等待一个个春天，父亲赶着牛在黄土高原上播种希望；我在等待一个个夏天，徜徉在金黄的黄芥花海中自我陶醉；我在等待一个个秋天，收获记忆中那颗颗具有灵性的金黄；我在等待一个个冬天，老油坊榨出黄灿灿的黄芥油；我在等待一个个佳节，期待母亲用黄芥油炸出喷香的油糕，以及麻花和月饼……

（王彦峰 杨秀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