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的烦

这人呐，状态总有个峰高谷低，有时候一两年来个轮回，也有可能每个月、每一周都有很大差别，既有人逢喜事精神爽，也有屋漏偏逢连夜雨。这种生活状态的起伏，对读书和写作来说，影响很大。状态不好的时候，长文章看不进去，摊开纸码字儿也写不出来，脑子空空却无法集中精力，抽烟喝茶嗑瓜子一概没用，睡也睡不着，五脊六兽，哪儿哪儿都拧巴。越是敏感多思，越不容易平静下来，一上网就心烦意乱，都是乱七八糟的新闻，日子本来就熬淘，外面的世界更添堵，烦！

再加上上海冬天阴冷，一到傍晚就爱琢磨事，没个头绪。隔三差五，几个哥们儿的微信会跳出来：“走吧，喝点儿？生憋也憋不出个蛋来。”我寻思，身边的这帮狐朋狗友也没个正经事，兴致不高每每想推脱时，电话就追过来了：“还跟我这儿装是吧？赶紧麻利儿的！”说得我杀性陡然而生，“喝点儿就喝点儿，走着！”

落座之后的开场白照例是“多聊天多喝酒多跟我们交流，自然就文思泉涌了”，我每次都记吃不记打地信以为真。三杯两盏淡酒之后，读书写字诗歌和远方等等早就九霄云外，入耳的满是一桌子中年男人的由衷赞叹：

——“这酒不错啊！你看多挂杯。”

——“可不是嘛。入口柔，厚重，有回甘，比五粮液好喝。”

……

状态差到底的时候，我也想过：完蛋了，哥们儿肯定到瓶颈期了，写不出来了，就算偶尔憋出来，也跟狗屎一样，最好的结果就是平庸。瓶颈期迟早会来的，遇到了就要坦然接受吧，也别闪电五连鞭了，接化发吧，耍太极吧，要不干脆彻底装死趴地上吧，总之不能硬上，有时需要躺平，有时需要冬眠，有时需要适时的躲起来……这是我安慰自己的话。

换个角度想，写不出来未必全是坏事，反正不当饭吃。从生活角度来看也许是好事，没那么痛苦了，或者说没那么能感受痛苦了。生活也好经历也罢，人到中年，就像老北京炸鸡外面裹上的面糊，贼拉厚，从油锅里捞出来，里面的鸡肉再鲜嫩多汁，外面的面壳也是坚挺支棱。既然内心的感受不能落到任何笔下，就干脆落到一些七零八落的酒局中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