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歉：什么事你控制不了

人总会做错事，做错了就要道歉，但道歉的目的却常常被搞错了。道歉的目的绝不是期待原谅，因为原谅与否是对方的事，你怎么能控制？对方因为你的错误，受了伤、遭了损失，他有权愤怒，更有权在你说了“对不起”之后，依然选择不原谅。有的时候，我们的道歉幼稚到可笑，仿佛说过了“抱歉/不好意思”，对方就该原谅，就不该不依不饶。一句不痛不痒的“对不起”好似一招以退为进，如果对方不原谅，反倒能以此迅速占领道德的高地，错就转移到了对方。典型场景下，甲方道歉，乙方不满，甲方因此也不满 — “我都已经道歉了啊！” — 矛盾升级，最后甲乙都更愤怒，甚至更受伤。

道歉的目的，只和你自己相关。错误已经造成，弥补也好、妥协也好，都是后话了。错了就是错了，这件事上，你亏欠了对方。道歉是最起码的文明，但对方原不原谅，你都无法控制。你可以控制的是你自己：做错的这件事，今天你有什么样的总结？日后又如何避免？好的道歉是一场警醒，它会重重地向你诉说：那时的你还不够优秀，那时的事处理的还不圆满。真心的道歉是你对自己的承诺：今天我做错了，下次会改。这和你无关，是我自己渴望变得更好。

“对不起”给他人，像飞出去的棒球，之后的飞行路线你控制不了；“对不起”也要给自己，像被棒球击中，击中后会疼。会疼才是最高级的道德感，会改才是道歉的真谛。世界本就复杂，能清晰的“二分”的地方其实很少。道歉是少有的能二分的人性考场：控制你能控制的，接受你控制不了的。幼稚的人用一句“对不起”逼别人，成熟的人借着道歉逼自己。祝我们都能学会道歉。

最后讲一个小故事，和道歉无关，和二分相连。

高铁上，我的座位靠窗，正在安静地享受音乐。途径一站，四个人上车，明显是朋友，但票并不连在一起，甚至不在一个车厢。四人开始腾挪，好不容易，和两个并不情愿的乘客成功换票。眼看大功告成，其中一人来到我身旁，开心地说道“小伙子，麻烦换个座。我们四个是朋友。你去10车XX座（我当时在12车）。谢谢。”我拿掉耳机，也笑着说“不好意思，我不想换。”对话又持续了几个回合，他们克制着不满，我也坚定着立场。反正最后，我戴上耳机，没换。之前遇到过类似的情况，换完之后的麻烦很多，而我很怕麻烦；于是决定，如果单独出行，绝不和人换座。我并不以此为荣，但也绝不以此为耻。无名之辈，想做就做，没有其他负担。我也好奇，换作是你，你会怎么做？做的时候，又会怎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