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种忙种,熟稔二十四节气的我,自然不会错过这样勤勉的日子,早早就在雀鸟的催促里醒来,套上简单的衣衫,带上紫色球帽,强行给了醉醉一个大大的吻,就匆匆下楼,准备开始一天的功课。
谁曾想,几步路的功夫,竟生生走了几小时,我就这样被楼下的花花草草、猫猫鸟鸟给绊住了脚,红尘的步履,哪里那样容易迈过?
想着今天过节,便给楼下的梨花和她的小崽子花花加了根猫条,彼时阳光还在高楼林立间斜躺,只有较高的绿荫里,透着灿黄的光晕,我喜欢叶子盈满阳光的模样,明媚又美好。
谁知道,花花低头吃粮食的时候,本来还在和乌鸫鸟打架的灰喜鹊突然停下脚步,扑腾着翅膀,飞向花花一侧的花坛上矗立,时而梳理羽毛,时而低头看花花娇憨可爱的模样,那蓝色的羽毛在阳光下闪着光,就像昨日午后阳光下,那攀满九曲回廊的凌霄花,有一簇垂落,正好成全夕阳的帘幕,摇曳在风中,熠熠生辉,如临梦境。
念此,我不由抬头仰望,碧蓝的苍穹动人心魄,不知道忙着收割大麦小麦、忙着种植晚谷、黍、稷的农民伯伯们,是否有机会在低头耕耘时,偶然为一阵清风抬头,矗立于天地间,哪怕只是一刻。那他,肯定是个深藏不漏的诗人,深谙诗韵本真,便是生活,哪怕一刹光阴,足慰一生。
正出神,小乌鸫一声动听的鸣叫吸引我的注意,只见他在晒被子的铁架上欢歌,不知是不是在为时节的热络欢愉,还是因为看到与自己嬉戏的灰喜鹊此刻正含情脉脉盯着低头吃猫粮的花花而吃醋,倒是便宜了我这个看客,看了出活色生香的剧目。
等花花小肚子填得鼓囊囊的,便在一旁伸懒腰、梳起毛发来,而那只“深情”的灰喜鹊,终于露出真面目,原来他醉翁之意不在猫,在乎新鲜可口的猫粮啊!
见此,我差点儿笑出声来,又不愿声浪叨扰了这光影流动的绿意下,活泼动人的画卷,只得轻轻、悄悄、不舍地离开。
不知道,那绿荫里,是不是藏着伯劳鸟呢?像西溪蜿蜒曲折的翠色里,那穿透层层林叶传来的鸣唱。毕竟,芒种三候:一候螳螂生,二候鹏始鸣,三候反舌无声。说的就是,在芒种的第一个五天里,螳螂在去年深秋产的卵因感受到阴气初生,小螳螂终于破壳,一探这世界的究竟;到了第二个五天,喜阴的伯劳鸟啊,开始在枝头出现,感阴而鸣,那个时候,就得以见到庐山真面目了;不过,最后的五天,那些喜欢学舌的鸟类,反倒因为感到阴气把叫声收敛了回去。
自然万物便是如此,在季节的轮转里生息。
一面想着,刚走出院落,偶然一阵风起,小径上落花成雨,香韵成海。抬头望去,只见那暴马丁香又在一夜间,疯狂绽放,开成满树繁华。一年又一年,每一次都在这时节里勃发一场轰动,一鸣惊人已成为它的习惯,这毫不遮掩的野心,真实得让人叹服。
穿过白色花雨,又入凌霄成瀑,那花枝烂漫、花色灼灼,竟有种把夏意一朵朵燃烧的意境,又有漫漫绿意捧着那火光,平添习习之感。回廊曲折,我每一步都很缓慢,不愿错过一丝旖旎,就像我无比眷念的红尘,无限沉沦。
想那年,黛玉葬花,正是在芒种这日。落红成阵,唯有她将这零落细细收藏,葬于厚土,她在叹惋生命的流逝,也在怜惜自己的孤独。与大观园里,“那些女孩子们,或用花瓣柳枝编成轿马的,或用绩锦纱罗叠成干旄旌幢的,都用彩线系了。每一棵树上,每一枝花上,都系了这些物事。满园里绣带飘飘,花枝招展”,恍若两种人生。一悲一喜,都是那样繁华又那样冷寂。
一走出长廊,霎时天地斗转,只见一群红裙绿衣的女子,同样明艳动人,在花圃里跳着舞,欢声笑语热闹不已。那模样,像极了夏天,那是夏天的热烈、淋漓、簇拥还有烟火气。
说起热烈繁盛,自是要有清凉润泽来平衡,芒种养生,便是要食些苦,祛暑益气、生津止渴,像豆制品、瓜果、蔬菜、奶制品,能益肝补肾、养肺滋心。毕竟,好的身体,才有底气,将这夏意蓬勃。
芒种芒种,说好的勤勉就这样被美好虚度光阴,可我心间不恼,冥冥里的相遇,都是最好的安排,我只庆幸,活在这样,值得的人间。
页面更新:2024-03-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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