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20年，且行且珍惜

文/海南 胡传亮

大概因为性格开朗，大概因为心胸宽广，虽然临近退休，但是，还是中邪一般，浑身充满激情，充满干劲，一走上讲台，就舍命陪君子，高声大语，讲课声音响彻全楼。一个女同事开玩笑地说：“嘿，一进学校大门，就能听到你的讲课声，震耳欲聋，玩命呢！”

真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仿佛此生就是为教育而生，也似乎要为孩子们而死，荣誉，职称，官职，奖金，什么也没有，甚至领导的一句表扬，都很少得到。尽管也委屈过，也后悔过，但是，一走上讲台，什么都是浮云，心中只有一个信念，一个坚守：好好地讲课，好好地与孩子们交流，让自己满腹的经纶，变成孩子们的宝藏；让自己未酬的夙愿，成为孩子们的追求。位卑未敢忘忧国。当看到台独分子拒统谋独，当看到老美开着军舰南海转悠，即将6旬的我，虽然没有徐特立老人刀断手指的决绝，却也义愤填膺，慷慨激昂：”一旦国家需要，我定会冲进厨房，拿起两把菜刀，带领大家，杀过海峡，擒拿国贼，维护国家领土完整！”挑逗得孩子们小脸涨得通红，浑身热血沸腾，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男人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现在，想来，为胡渣子多长，却一脸幼稚的自己，在噗嗤一笑之时，也不免自豪一番：老夫血气已衰，可血性依在！幸甚至哉！

然而，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总有一些东西，似乎渐渐扑灭我心头的这把烈火。

长夜难眠，刷刷抖音，发现同事的漂亮老婆，三更半夜，居然跑了出去，在灯红酒绿的舞场疯狂地摇摆，显摆地发圈。

天呢，你就像冬天的一把火，燃烧了你，也燃烧了我！

青春似乎回到干枯的身体，活力似乎激荡每一个细胞，一向斯文如此、儒雅如彼的老夫，居然“闷骚”一回：“切！兄弟出差了，你居然到那样的场合，多不好啊？不然，我约你？”

“哥，都是有孙子的人了，可不能开玩笑！”

我恍然大悟：是啊，刚刚有了孙子，我已经是有孙子的人了！在一辈子的玩伴，一辈子可以开开玩笑、嬉戏打闹的左邻右舍面前，我们也必须一本正经，甚至“道貌岸然”起来！你必须时刻提醒自己：注意自己的年龄，注意自己的行为，请放尊重些，别老不正经！

是的，我们是有孙子的人了，应该像个老人样子了！

突然想起父母辈的言传身教来：人老了，女人一身黑，男人一身灰。哪个穿红挂绿，涂脂抹粉，涂着红指甲，不是风流放荡，就是一个精神病狂，成为笑料，让大家茶余饭后，戏弄一番，鄙视一番。

突然想起老伴的“谆谆教诲”来：少说话，少发言，更不要动不动就发圈。从教四十年，耕耘一辈子，不吸烟，不喝酒，没有一群推杯换盏的狐朋狗友，只有一支秃笔，喜欢爬爬格子；只有一台“华为”，喜欢拍拍风土人情。耳闻目睹，随感而发，哒哒地敲成文字，发个空间，发个微圈，发个抖音，自以为“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谁知，惹得老伴好不烦恼！

“别发了。前段时间，骨干老师到海口，吃饭时，我们的校长当着几十口子的面，说胡老师喜欢发朋友圈，天天发，天天发，比闹钟还准时，比公鸡还守纪。那眼神，那鄙视，我羞得抬不起头来……”

我顿时赧然，满心地懊恼和歉意。

“别发了，这么大年纪，都有孙子的人了，还像小孩子一样显摆，多幼稚，让人笑话！”老妻又是一番“推心置腹”。

大概是性格所然，大概是凡心未泯，我还是那个死不改悔的走资派，偷偷地，将朋友拉黑，将老伴禁言，只要方便，就在空间和微信上作案一回，青春一次。而且，偷偷地到今日头条上，开辟一个新的天地，自由地放浪，自由地撒野。似乎，白天的讲台，是我的乐园；黑夜的爬格，是我的幸福。只有在这里，我才能展现“鹰击长空，鱼翔浅底”的自由天性，燃烧“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如火激情！

笔耕之时，突然听到央视自豪地宣告：建党100周年，我国城乡居民人均预期寿命从新中国成立初期的35岁，提高到2020年的77岁。其中，中国男性均寿73．64岁，中国女性均寿79．43岁。中国人口平均预期寿命明显高于世界平均水平，也超过了中上收入国家！

朋友，你们或许高兴，我怎么突生悲哀呢？

老夫今年57，距离国人平均寿命仅仅20年；距离男人平均寿命仅仅16.64年。更何况一项调查说，我国教师平均寿命59.3岁呢？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想想吧，身体健壮，心态阳光，还有20年；身体孱弱，心理扭曲，还有16年；身体疾病久缠，心如死灰，还有2.3年。

另一项调查说：教师健康的占10%，亚健康的占70%，疾病状态的占20%，中小学教师的强迫症状、焦虑程度、人际敏感、忧郁化以及偏执倾向，都比一般人群要高。普遍存在着情绪失调的现象，已让教师成为最危险的人群之一。

人人都说教师好，清闲有假工资高。只见教师改行政，不见官商把书教。

天呢，坚守教育一生，不易啊！还有短短的20年、16年、2.3年，我还有什么理由用这规矩，那禁忌，来束缚自己，来折腾自己呢？

还有20年，就放开一些，率性一些吧！

本来就是北方的大嗓门，讲课，咱就高声大语，唾沫四溅，管他聒噪四邻，他人不悦；

本来就是随便的好性格，说话，咱就甜言蜜语，哥啊妹啊，管他流言蜚语，乱度君子之腹；

本来就是显摆的文风，爬格，咱就天马行空，随心所欲，管他中规中矩，四平八稳，皆大欢喜！

还有20年，何必用这条条，那框框，去折腾别人，去折腾自己？

过好当下吧，过好自己吧，老人啊，你必须且行且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