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件丢人事,一位慈悲叔

两件丢人事,一位慈悲叔

1960年,我小学即将毕业。那时突出的感觉就是一个字,饿。

椿花带着淡淡的清香已纷纷落地。"椿花开吃燎麦",麦子已经泛黄,正是吃燎麦的时候。而且凭我的直觉,一些胆大的同龄人已经下手了,他们嘴角常擦不净的黑灰便是证明。

饥肠辘辘的我决定做一回贼。

为了掩人耳目,我拿个筐子和锅铲,佯装剜菜。离家近的地,担心被人看到,特意跑到距家一里有余的"北大块”,我们生产队最远的一块地。

地头怕发现目标,便猫着腰来到地当中,心惊胆颤地掐起了麦穗。麦杆柔韧,掐着很慢,半天才弄了十来穗。情急之下我便动用了牙齿,揽一绺子用牙齿切割,果然功效大增。

正当我不顾一切地干此勾当时,一抬头,一个人站在我面前!是生产队长德恩叔!霎时,我的血液凝固了。

我尴尬地呆立在那里不如何是好。是将筐子跺烂打我一顿?还是将我扭送到大队部接受批判?心里上下翻腾。但他却面色凝重地靜静看我,一言不发。时间像过了一个世纪。

良久,他才缓缓地说:"娃子,以后不兴了,赶快走!"说罢他又走到我跟前,轻轻抹去我嘴角的血迹,那是不小心被麦杆割的。像罪犯遇到大赦,我流着泪兔子般地跑去了。

回家找把荒草胡乱地燎了一阵,简单揉下一吹,就放到口中,真香呀!

在这青黄不接的时候,为防社员偷麦,正是大小队干部奉上级指示巡查得最严的时候,一些失手的人常常是工具被没收,并遭到严厉的责罚。

在德恩叔的庇护下我逃过一劫。

两件丢人事,一位慈悲叔

1969年,我已髙中毕业回乡务农。其中一项任务就是给牛割草。

冬天牛吃干麦秸,夏天野草茂盛要割草喂牛。一是可节约部分饲料,二是吃青草有利牛的强壮。据老年人讲牲畜不吃青会生病。所以我常随队里半大小子到野外割草。

这些十六七岁的小伙子在野地里摸爬滚打,个个像穿山越涧的猴子,干活利爽得很。他们腰里别个短把镰,手里掂条绳(有时用野草作绳),到荒岗野地刷刷刷一阵镰响,一会功夫就搞一捆。到家一过秤,工分就拿到手了。

有时得分超过队里棒劳力。但队里一级劳力是不能干这种活的,他们要到田里干整工。对这些割草游击队只是暗暗羡慕。

我虽然也加入其列,但手头慢,加之是左撇,所以尽管挥汗如雨累得不行,割得常比别人少。"百无一用是书生",我自责。

有时也感到奇怪,草捆大小差不多,一称比我的重,得分自然比我多。不久我发现了秘密,原来一些狡猾的傢伙常在草捆里塞砖块礓石。

我不甘心吃亏,这天也决定掺假,将一块石头塞入草捆。事有凑巧,偏偏这天德恩叔坐在草垛旁,他要抽检草捆。

原来饲养员陈五叔在铡草时发现草中有假,为他所知。这次要“网包抬猪娃”,露蹄爪了!我暗暗叫苦。

小成的草捆不大,一称却很重。解捆后,发现有一块数斤重的石头。德恩叔一顿臭骂,他的草被充公并罚了分。

我躲不过,硬着头皮,忐忑不安地将草背到他老人家身边。看我飘忽的眼神,他闪过一丝只有我理解的诡秘笑意,"珪这不称了,算三十斤扔过去吧!”关键时刻他保全了我这个回乡学生的面子,让我蒙混过关。

从此无论做什么事,我都踏踏实实,一如德恩叔在旁看着我。

又是一个十年过去了,我在古城开封求学。家里人来信说德恩叔没有了,我不异于失去了一位亲人,心中十分难过。

少年涉偷,青年涉骗,这位心怀慈悲处事老练的长辈两次宽恕了我,他有德,不但是我的恩人,更教会我老实做人啊!

两件丢人事,一位慈悲叔

作者简介

韩珪,网名海云天,男,社旗饶良人,现退休居赊店。社旗一高语文学科高级教师。

两件丢人事,一位慈悲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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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5-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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