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阳人过的是没有粽子的端午节

初夏的早晨，一场夜雨，公园里，街道旁，树叶、小草光泽滋润，像水洗一般。一阵风吹过，真凉爽啊！走在大街上，看到超市里琳琅满目的粽子，才忽然想起，端午来了！城里的端午节已没什么新意，倒是小时候农村老家的端午节，别有一番滋味！

我的老家在河南省南阳地区的东部，号称宛东平原，春秋战国时期属楚。都说端午节那天，赛龙舟，吃粽子，是在纪念两千多年前投江自尽的爱国诗人屈原，家乡一年一度的端午节，俗语叫“五月当午”，它活波、温暖、喜庆、神秘，富有很强的仪式感。

过节前的一段时间，母亲最忙了，她会在一大清早拿着镰刀出去，割回一大捆艾条，回来后去除老叶，分成小拇指大的小捆，插在家里的外门上，以求驱蚊、辟邪。

早在两千多年前，我国民间就有端午节佩戴香囊的习惯，香囊也叫香包，因内装芳香开窍的中草药，有清香、驱虫、避殟、防病的功能，民间有“带个香草袋，不怕五虫害”之说。

在老家，12岁以下的孩子一般在端午节佩戴香包，香包有心形、菱形、立方体形（号称料布袋，装香料最多）。一般女孩戴心形，男孩戴菱形或立方体形的，香包的外皮，讲究的用纯色布，配以刺绣图案如花草、虫鱼等，大众化的是用双色花布拼缝。一到过节，孩子们颈项佩戴的各色香包，也是对妈妈们针线活水平的一次检阅。

母亲的针线筐里开始有做香包的材料了！只见她把颜色对比鲜明的小花布剪成块，用针线缝好，翻转过来，内填事先揉碎的干艾叶、薄荷、樟脑等物，鼓鼓满满的，并用密实的针脚缝口，一个饱满挺秀的心形香包已初具规模，香包的上面配以五彩挂绳，下面垂着几条流苏，流苏的做法也颇有特色：把家里的大蒜辫子蒜吃完后剩下的蒜杆，挑上颜色亮白、粗细均匀的，剪成1厘米长的小段，配以五颜六色的碎布小圆片，用针线穿起来，就是一条漂亮的流苏。

香包做成了，我急不可耐地戴起来，跑到前后院的婶子大娘那里显摆，晚上睡觉时放在床头，闻着香味入睡，夜里每次醒来，都要抚摸把玩一番，在极大的满足中重新进入梦想。

做完香包，母亲开始给我的手脖、脚脖以及颈项绑“五色线”，“五色线”即红、黄、绿、蓝、黑五种颜色的棉线进行简单缠绕，也取“祛病辟邪”之意，母亲说，戴上“五色线”，可以防蛇，要一直戴到六月里的第一场大雨，方可剪下扔到水道眼（家乡的说法，指排水沟）里，随着流水排走，我那时会想，五色线到了水里，会不会变成一条小花蛇？

端午节的前一天，母亲采来了很多树叶，有核桃叶、梨树叶、苹果叶、杏树叶、枣树叶等，她把这些树叶洗干净，挑一个大的水盆装起来，加上满满一盆井水，放到院子里，这水号称“五叶水”，据说月宫里的嫦娥仙子会在端午的前夜向人间的水里布撒神药，去除百病。第二天早上天亮以后，我睁开眼，跑到院里，五叶水的味道真香，撩一把水拍到脸上，格外神清气爽！

端午节当天，老家人从来不吃粽子，而是吃鸡蛋！那时候家里穷，平常谁吃过鸡蛋呀？家里虽然养了几只鸡，可鸡屁股是家里的银行，鸡蛋一般是要攒下来换钱的！只有过端午节时，鸡蛋才敞开了供应！母亲会煮一大锅鸡蛋，咸得多，甜（淡的）的少，为了区分，甜鸡蛋的外面都抹了一道锅烟灰。除鸡蛋之外，锅里还放了很多新年收获的大蒜，煮的面面的。每次过节，我可以不吃馒头，专吃鸡蛋，鸡蛋吃饱了吃大蒜，那感觉，真爽！

难忘老家，这没有粽子的端午节！

作者简介

刘长银，社旗县晋庄镇刘老家村人，现供职于郑州一所高职院校，从事工程管理及教学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