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我的海（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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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江河的那段时间，我总是在公司呆到很晚，夜深了才回到自己的房间。黑暗的楼梯，斑驳的墙壁，巷道里横七竖八的自行车。我想我不会再把一个男人带到我的房间，这只是属于我一个人的地方，可以有写作和哭泣，没有任何男人可以出现。那一段时间，对我来说，是一种随时可能终止生命的沉沦，像一个人被扎着头按在冰冷的水里，无法呼吸，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慢慢失去光线和声音。从此，我变得异常沉默。

2002年4月25日，我和文文、玲姐到徐家汇吃小肥羊，中途竟意外接到江河的电话，他说要请我吃饭。这个男人，我曾用心去忘掉他，其实骨子里根本没有忘掉，否则不会在接到他电话后如此兴奋和激动，前后判若两人。后来我想，如果他不打那个电话，我怎么会再一次陷入自掘的陷阱？

生活又开始新一轮回，一切还象当初那样，象什么也没发生过。我与江河的见面依然很少，接触最多的一次是帮他做标书。那些天，我穿着深蓝色的旗袍，江河说，小双，你穿这件衣服真漂亮。我看见一个似曾相识的眼神，对，就是初春的那个雨夜他看我的眼神。两天两夜我都帮着江河打印资料，这是我心甘情愿的，只要和他在一起，能看见他，不管做什么，我都心满意足。就算两天两夜没有合眼，只要他一句暧昧的话、一个温柔的眼神就足以抵消所有的疲倦和不快。

其实每一次与江河的见面像在进行一场赌博，我都在跟自己打赌这一次见面他会怎么对我，每一次都是悲喜交加的过程。喜的是江河每一个不经意的动作都会勾起我无限的遐想，比如他给我添饭，给我倒茶；比如他把他的钱包交给我，叫我想吃什么就去买；比如他不吃辣，却总忘不了点上一盘我爱吃的川菜。我总能从蛛丝马迹中找寻到一点他在乎我的理由，然后满怀期待下一次的见面。悲的是无论多晚他再也不送我回家。

这样的日子一晃过了五个月。学校终于联系到不假离校近一年的我，催促回去上课。我想我应该回去办手续了，走之前把在公司里的一些设计文本和帮江河做的名片送到他在江宁路的办公室。我没有透露要暂时离开，怕他以为我这一走就是长久的别离。回到学校，很多老师劝我留下来，领导并没有因为我目无纪律擅自离岗而处分我。我很感动，甚至想着就这样留下来算了，把上海的一切全抛开，重新开始没有江河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