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自豪，我有个难听的乳名

散文：自豪，我有个难听的乳名

文：杨进荣

　　花草树木，鸟虫兽鱼，都有其名。而作为万物之灵的高等动物——人，若无名，则根本不可能。姓氏名字的起源演化，有很深的历史名俗文化藏于其中，本短文非是关于名字的学术论文，勉探其因，只就名字的趣味，写一段话。

　　首先，名字是甲和乙区分的符号。人海茫茫，若无各自名字。在学堂单位，喊张三也许来的就是李四。给人们相处联系会造成诸多不便。

　　其次，名字是人类文明发展到一定程度的标志，不同历史阶段，不同区域，不同家庭，名字的文化和含义及随意显现明显。洪荒时代裸体人类，哪有名姓氏之说？社会越进步，人名越有文化含量。

　　年轻时，多时感概自己的名字俗的要命。没有学名，即官名。只有乳名。我们这代人，父母上过学的人很少，文盲半文盲的居多，且生孩子也多，随便叫一个名字，算是姊妹之间的区分。

　　老辈中，有一位堂哥，婶娘婶婶前面几个都生的是女的，突然生了个男孩，稀罕的不得了，大人心疼小孩，取名把子。而老家把未成年孩子的小鸡鸡叫把子。致使这位老哥一大家子人，都不敢提这两个字。

　　我爷爷是晚清生人，太太心疼，因为爷爷是独苗，起名就叫狗娃儿。乃至我族人不得不把狗称犬。忌讳的要命。幼年养过一只叫黄老五的狗，因我失口问狗哪去了，被父亲扇过一饼子。

　　我辈生于国家最困难时期，人很穷困，生下的娃娃，叫麦拴、糜拴、有钱、进钱、大宝、元宝……与粮钱有关。女孩出嫁必须会做饭做针线活，所以巧花、巧叶、巧英、盼盼、莉莉……这类含巧字的名字很多，父母期望其巧，不受婆家刁难。

　　有些孩子父母生下后，因怀孕期间缺乏营养，婴儿哭闹多病，便给孩子取最丑最俗的名字，如黑龙、安太、随喜、镇子、万镇、狗咬……诸如此类名字，期望孩子健康。

　　工作或参军后的父母，生下的孩子，起名就洋气多了，建设、跃进、国庆、计划、建军、军强、……这类名字高大上，是我们小时候最羡慕的名字。

　　有些父母根据长辈年龄或季节给新生孩子起名，如四十、六十、七十三、双五、冬子、立夏……此系名字不洋，但纪念爷爷奶奶或父母的意思明显。

　　多少年过去了，现在，除了百岁母亲，很少有人唤我土得掉渣的乳名。但我更怀念随便一个人，喊我乳名的年代。那个年代，似乎和我的乳名一样，乡味纯正，踏实可靠。欺诈少、诚信多，休闲少，忙碌多，得到少，付出多，私心少，宽容多。

　　名字里有文化，通过它，可以窥探一个历史阶段的斑点。

　　名字里有乡音，通过它，可以听到故乡的声音。

　　名字里有乡土，通过它，北方人的直呼，狗贤狗娃跃然纸上。南方人的婉约，阿尼阿紫中阐发。

　　多少年过去了，现在，除了中年后的人，很少有人知道我平凡而简单的乳名。但我更愿意在闹市人潮中，突然听到有人高喊我的乳名。敢喊我乳名的人保证是乡党六亲，一块刨过土，一个炕上睡过觉，一条路上赛过跑。说分别后的思念，讲几十年的艰难；谈过去的幼稚开心，言现在的身体家眷。

　　名字里有白发，通过它，可以认识当年从何出发。

　　名字里有皱纹，通过它，可以寻找没有皱纹时的娃娃。

　　各字里无功利，通过它，可以重温两小无猜的朴实无华。

　　现在的孩子，起的乳名学名，都是要么合五行，要么有文化底蕴。他们生在了一个开放富裕的时代，真好！

　　不管咋写何论，我的乳名都让我爱得那么深沉，因为母亲的生死劫都被父亲起的这个乳名存贮！

　　不敢隐瞒高调，我的乳名扔在尘土上就会无影无踪，悄悄地安顿在心上，一份温暖，都是妥帖。因为乳名中潜伏的乡愁，如一壶陈年的老酒，浓烈终生！

　　自豪：我有个难听的乳名！

　　作者简介：杨进荣。曾用名绿云、罗巴、走天涯、西北星，甘肃省会宁县人。本科学历。甘肃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学时代起在《中学语文报》《诗歌报》《散文林》《诗人》《驼铃》《白银晚报》《白银文艺》巜乌兰》《甘肃日报》《首都文艺》《人文白银》《乡土文学》《乡韵》《陇上风情》《天南地北会宁人》《中华诗词》中国网、神州网、《今日头条》《陇上风情》、凤凰网等网络报刊发表小说诗歌散文游记多篇。有《抱朴》散文集出版。现供职央企，从事管理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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