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山下连队的相册

原创:郑振欣  

贺兰山下连队的相册

  贺兰山的绿

一、贺兰山的绿

  当立秋日子到来时候,过去的时光就变成一张发黄的照片,哪怕是青葱的春天或者刚过完炽热的夏天,一切都将成为过去。过去的已经过去,过去的不会再来。时间愈久,那些残存在记忆深处的过往,随着时光的渐行渐远,一张张记忆的照片就会变得散散落落,残缺不全,或者在记忆的角落中一瓣一瓣的成为纸屑,成为忘却的、渐渐消失在河流的远方。

  曾经令我们热血澎湃,一遍遍涌诵过岳飞的《满江红》,磅礴如虹的字里行间早已斑驳与泛黄!  

贺兰山下连队的相册

  贺兰山三关口明长城

  曾经为之骄傲的贺兰山下的长城以及贺兰山上遥遥相望的烽火台变成岁月久远的黄。

  贺兰山上生长着一片片的臭臭草枯萎的黄了。

  贺兰山下的那片戈壁滩上生长着的芨芨草枯萎的黄了。

  那条曾经流淌在我们血液之中的黄河以及唐徕渠的水一直是黄色的。

  黄河两岸的稻麦与玉米成片成片黄了!

  黄,是贺兰山秋天的主色,黄,是黄河两岸的主调。

  唯一一成不变的、永不褪色的是平吉堡那片绿和那带着稚嫩的朝气的笑脸没有变。他在我的脑海里,在我的眸子里,无论季节怎样变换,时事怎样变迁,平吉堡那片绿,就是那么翠,就是那么蓬蓬勃勃,就是那么养眼。

  平吉堡的绿色,是那片军营的主调,那片绿一成不变。从清晨第一声“嘀嘀嗒嗒,哒哒嘀嘀”起床的军号响起,军营的操场上就亮起一片绿,那一片绿青葱、翠郁、蓬勃、朝气。就像一片庄稼地中的禾苗,在清晨的阳光下,郁郁葱葱,耀着金色与绿色的光芒。

  那一抹绿,不仅熠熠生辉了平吉堡军营,更生辉了共和国这片辽阔的土地。  

贺兰山下连队的相册

  如果说人生中有过军营生活的经历,无论你是一年或者多少年,那将是你人生中最鲜亮、最巅峰、生命中最值得怀恋的时光。伴随着你的那一身绿军装成为一个时代最美,最亮丽的风景。

  俗眼看佛,看不清那些迷离,看不清那些过往,唯一能够清晰触摸到的是我们曾经为之付出的那段岁月,在千回百转后终于凝成心头最值得回味的记忆。

  有人说;人生相遇是一种缘分。那么我们在最年轻的时候能够和来自五湖四海的一群群的人相聚,而且同吃一锅饭,同睡一张铺,缠缠绵绵的生活几年、或者十几年,如同孪生兄弟般、穿着同一种颜色、同一种款式的服装,虽不同种同源,却结下了唇齿相依、亲如兄弟的般情谊。这不就是人生中最值得珍惜的缘分吗?

  古人就说;铁打营盘流水的兵,无论年代怎样的久远,那铁打营盘,一茬一茬的来,又一茬接一茬的走,如风的岁月,改变不了军营的颜色。四十多年过去,那些绿色的影像,一张张的依然叠印在、或者说镌刻在心灵深处。

  一次次在梦中又穿上那身绿军装,一次次的站在三关的长城脚下,一次次的徜徉在唐徕渠畔,和着那一片绿,和着往昔的战友,“携来百侣曾游……风华正茂,书生意气,指点江山,激扬文字……”从来没有任何一种往事,任何一种颜色牵过我的魂。那些牵过手、并过肩的战友,那青青葱葱的绿飘飘落落的浮现在我的眼帘。一次次梦中的别离打湿我的枕巾

二、连队的相册

  那年我不满二十岁,一个第一次从大山深处走出来的懵懂青年,对外面的世界的一切都感到新鲜与惊艳,对外面的世界的一切都感到新颖与猎奇。结束新兵训练分到老连队,连队第一次列队与点名,值班排长亮开嗓门,一连串的列队口令:“立正、向右看齐,向前看,稍息、立正”。最后的立正的口令,特别的高亢,响彻在操场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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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振欣军装照

  列队完毕,值班排长一连串的动作,转身、跑步、敬礼、报告、再转身、入列。干净、规范、利落,军人的风姿、军人的干练、军人气壮山河的威武雄壮表现的淋漓尽致,完美无暇,神采奕奕。

  春风微微,晨阳正艳,阳光下排列着的三列队伍,就如三条绷紧的直线,清一色的绿,被阳光衬映出一张张稚嫩而又刚毅的脸,凝重而庄严。

  这是我从新兵连到四连第一张“全家福”。时隔四十三年,每一个人的身姿,每一张笑脸,就像是时光的刻印机,深深地镌刻在脑海深处。

  这是一张很特殊的全家福,家庭成员来自不同民族,来自全国的不同地区,操着不同的方言,年龄在十七八至三十岁左右。

  不是所有的记忆都能成为永恒,只有那些刻骨铭心的过往,才能触摸到时光的印痕。

  我的第一任连长叫陈思泉,陕西人,他没有关中平原那种彪悍的身躯,却有着陕西人的憨厚。中等身材,微胖。当年也就三十岁左右,说话带着浓重的关中口音,语音稍慢,慢中带着刚毅。

  我的第一任指导员王宗义,宁夏同心人。清瘦的体型,一米八几的大个,不苟言笑,标准的军人形象。操着宁夏口音的普通话,凶狠的时候,会骂你一声:“妈里个逼”。看着他一脸严肃,其实古道热肠,他的人就像他的名字一样,开宗明义。连里的战友对他的评价,他是四连的“明君”。

  我的第一任副连长马华西,陕西蓝田人。据说他是从团部小车班班长任上提干,有些邋遢、随意,军容风纪不太整齐。说话前脸上总是堆满笑意。

  我的第一任副指导员薛培祥,江苏人。那年不到三十岁,风华正茂,有着江南水乡的俊秀与飘逸,话语中带着江南的委婉与轻柔。带着江南人的狡颉与精明。

  一排长刘二能和三排长刘军,在我记忆的光盘里,对他们的印象很模糊。可能是他在四连时光很短暂,也许他们当时在某个地方学习或者去外地执行特殊的任务,也可能是我对他接触少的缘故,时光与岁月,留在脑海中的烙印浅薄得像一团轻纱薄雾,一阵风吹过,飘飘渺渺的掠过大脑深处的只是瞬间的一缕云淡风轻、一段岁月的留痕。

  对于二排我倒是记忆犹新,二排长位置空缺,由时任六班班长代理。六班班长马银泉宁夏银川人,说不上人高马大,身材却是精细高挑,清瘦的脸庞稀稀落落的长着几粒青春痘。代理排长没有多长时间去掉了“代”字,成了真正的二排长。我,刚被分到四连,文弱与清秀,却有着一米七五的个头,做了三排七班的机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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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班长,任海娃,陕西眉县人,白白净净,说话慢条斯理,七三年入伍,真正的老兵,真正的兵王。

  副班长,许大平,四川安岳人,七五年入伍。都说四川人娇小精明,他却长成一米七几的大高个。

  我的搭档、机枪手周金元,四川潼南县人。有着四川人特有的低矮的身姿,在那个年代,不知道是川府之国的富足还是连队丰盛的伙食独养了他一人,一身的肉膘,就像卡通中的胖娃,走起路来,当迈开脚步,他的臀部先开始了左右摇摆的颤动起来。当兵几年,乡音不改,标准的四川口音,张开口就是:“龟儿子、格老子、老壳痛的没法子”的四川方言。

  同年新兵辛立功,宁夏固原人,中等身材,操着一口地道的宁夏南部西海固的腔,腼腼腆腆的,就像是刚出闺阁的姑娘。刚入连队,两个脸蛋带着标准的高原红,略略的微紫,紫色中透着淡淡的红。高原农村走出来的他,天生勤劳,每到星期天盆子里总是装满几个老兵的衣服,搓搓洗洗一个中午。

  还有一位新兵蒋德雄,甘肃文县人,中上等身材,都说地处甘肃陇南的文县是甘肃的江南,山清水秀,是个养人的地方,偏偏他生就一副黝黑黝黑的脸庞。一腔的陇南口音,听起来很费力,很多地方的话语都能模仿几句,就甘肃陇南那方土地独特的话语很难模仿。

  在七班,记忆最深刻的一位战友,虽不是同年入伍,却是同年分在四连七班。他叫茹庆发,宁夏银川人。那年师部宣传队解散,他下连队成了我的战友。人啊,相遇总是充满着巧合,茹庆发虽说是从银川入伍,却和我有着不解之缘。当他得知我是河南人时多了一份亲近、似乎还多了一份兄弟般的亲情。没事的时候,他总喜欢和我坐在通铺的床沿上,右臂搭在我的肩膀,右手总是不安分揉搓着我的右耳垂,边揉搓耳垂,边给我讲他们家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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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老家是河南辉县,上世纪四十年代中期,人民解放军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拉开了伟大的解放战争序幕,他父母随四野部队一路向北出关参加了轰轰烈烈的东北解放事业。此后,他父母被组织留在东北佳木斯那个边陲小城,参加地方政权和经济建设。他出生在佳木斯,在那里长到朦胧记事的年龄。这时,她父母又响应祖国大三线建设的号召,从东北平原举家迁徙到祖国大西北,来到被誉为塞上江南的宁夏银川,参加到这个回族自治区的建设事业中。

  在与茹庆发相处的日子里,他给我讲了很多,讲充满日俄风情、秀丽风光的佳木斯那个小城,讲他的父母敬业与忠厚,讲他妹妹的泼辣与活泼、讲他在师部宣传队的生活与工作。古人说:“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我与茹庆发的相遇、相处成了无话不谈的兄弟,成了朝夕与共的挚友。就是后来的日子,我调到连部任文书,闲暇的时间,他也会不隔天的到连部和我聊天。我知道,我和茹庆发那种友情是因为同是河南人,河南老乡的根脉成为两人割舍不了的、血浓于水的纽带。

  连队的相册里,有很多战友的影像,一样镌刻在大脑之中的光盘里,诸如,一班长丁宝富、五班长杜玉柱,六班长罗忠成,八班长谭金元,以及我的前任文书曾艺等等,等等,他们的影像一直定格在那个年代,定格在光鲜亮丽的青春岁月,定格在风华正茂与朝气蓬勃的时光里。那鲜活与激情、那澎湃与阳刚是一生烙在内心深处、不可磨灭的记忆。

三、五月的散文

  从新兵连下到老连队的时间是五月。

  五月是塞上大地春天的开始,是银川最美的季节。

  春风在银川的五月里玉渡,变得柔情可人,一缕缕春风吹醒了黄河两岸的土地;吹绿了河边的金柳;吹蓝了银川上空的天。  

贺兰山下连队的相册

  在和熙的阳光下,贺兰山青绿了;大地绿了。贺兰山下的平吉堡伴着军营的那片绿,盎盎冉冉成了绿的海。阳光把那片绿的海洒落成一片清辉;一片耀眼的明媚;一片蓬蓬勃勃的充满生机的田野。

  就是这充满着青春气息的绿,跃动着我那颗充满青春气息的心,怦然而动的心房萌动起把这美好跃然纸上的冲动。在闲暇的时间里,在夜晚手电的灯光下,开始我的写作。

  我清晰的记得那篇拙作的名字《银川,五月风》。应该算是抒情与感怀银川、平吉堡五月的“散文”吧?

  当时的我是稚嫩的,现在想起那篇稿子也是稚嫩的。我及我的那篇稿子稚嫩得就像平吉堡那片土地上刚刚出土、发芽的的芨芨草,既有稚嫩,又有草原的那种荒野。

  文学是要有生活基础和扎实的文学功底的。一个刚走出学校大门,刚下连队的新兵,对周围的环境,对于军营的生活知之甚少。说实在的,那时候我连什么是小说、什么是散文、什么是通讯报道等等的文学载体都分不清楚。凭着一时的机灵;凭着刚入伍的新鲜;凭着萌动着的激情与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胆量。与其说那是刚入部队的习作,不如说还带着中学生思维的作文。完稿之后自己读过几遍,那种孤芳自赏,自我感觉良好,就萌发了一种成就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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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吉堡的田野

  孤芳自赏之后心中却忐忑不安起来,文字写出来是要别人看的,人家看过你的文字认可吗,能够产生共鸣吗?一番纠结,一番内心世界挣扎,丑媳妇总是要见公婆的。纠结与挣扎过后,就拿着稿子找连长,一方面是让连长阅阅稿子,提出修改意见,另一方面请教连长发给那一家报刊杂志。

  陈思泉连长就像是家中的大哥,就像是学校慈祥的师长,看完之后立刻召集连里几位文化程度较高的战友,就像今天常常举办的作品研讨会,很正规,也很隆重。

  我清楚的记得,参加座谈会的几个人。连部文书曾艺、老兵魏培亚、五班长杜玉柱以及连长和我。战友们相互传阅我的拙文之后,争相发言,谈看法、谈感想、提修改意见。他们言谈的话语里充满着满满的鼓励、满满的真诚、满满的兄弟般的关爱。

  就是这份真诚与鼓励,就是这份关爱与互动,成就了我把对部队的那份挚爱,把对故土的那份挚爱,变成了不断进取与写作的动力,把这份动力的源泉流淌于我的笔尖之下,跃然在一张张白纸之上。

  虽然,在部队少有豆腐块文字见诸于报刊杂志,但那个时候不断地努力,为以后的创作奠定了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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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的平吉堡奶牛场

  都说天下黄河富宁夏,黄河就像是母亲,她用甘甜的乳汁滋润着银川平原,滋润着平吉堡这方沃土。使这片古老的土地在五月的春风里焕发出勃勃生机,每一棵树、每一株幼芽沐浴着五月的春风和阳光,在黄河母亲乳汁的哺乳下,茁壮成长。

  我也是平吉堡那片土地上万千幼芽中的一棵!

   本刊独家原创 抄袭剽窃必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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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振欣便装照

  作者郑振欣 河南省西峡县人,1978年3月入伍,服役于宁夏军区独立师三团四连,历任机枪手、副班长、连部文书。河南省南阳市作家协会会员。多篇散文、小说被选入兰州军区《战斗报》《朔方》《河南科技报》《躬耕》《鹳河》等报刊杂志,以及多家微信公众号刊载与转发。

  原文编辑:曹益民

  本文编辑:徐建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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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5-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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