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狗作传（二）我们的卡夫

作者：焦新道

卡夫到我们家的时候刚刚断了奶，内蒙人说“甚小甚喜人”，意思是说什么都是小的时候可爱。

这话儿一点都不假。当卡夫东倒西歪摇摇晃晃地向我走来，我觉得世间一切都变得可爱起来。卡夫是个小公狗，大嘴大眼睛圆头圆脑，尾巴还很小就会摇啊摇，不会汪汪只会吱吱地叫。而且它把谁都当成自己的妈妈，用它圆圆的头拱啊拱地找奶头，晚上睡觉钻进我的被窝不停的拱我，拱得我哈哈大笑浑身痒痒，于是就起来给它冲点奶粉，它就用粉红的小舌头添啊添。

很快，卡夫长大了，长成一个漂亮的小伙子，圆头圆脑大嘴大眼很有点威武的样子，颜色也由白变成棕红色，因为它是长毛狗，头发常常把眼睛遮住，为了方便它观察，我老伴经常用一个红头绳把它的头发扎起来，这样它的眼睛就全部露出来了又圆又亮。

出于狗的看家本能卡夫也知道了自己的职责，会汪汪的时候有来人就不停的叫，有时候晚上它趴在我的枕边睡觉，可能是楼下有点什么动静，它汪汪一阵大叫然后就扑向门口。人家外面什么事也没有，可把我们老两口惊醒了，心跳的扑腾扑腾半天没有办法入睡。

我就告诉卡夫不要管闲事，人家楼道进进出出很正常，只有到咱们家的来人才可以叫，不知道是我说的管用了还是它慢慢地懂事了，后来亲热楼道有点动静它就趴在门口听，来人只有到我们家门口它才叫。

我们自家的人无论谁回来卡夫都要围着又跳又转，只好把它抱起来，和它一番，任它在脸上乱舔一气，不这样它就不肯走开，天天如此不厌其烦。

卡夫大了也和所有的小狗一样要到外面遛，这是它每天最高兴的时候。

知道要出去了，它又蹦又跳，门一开一下就蹿出去了，等我到了楼下它早就没有了影踪。

但是你不用着急，它一般不会跑太远，看不见我它还会回来瞧瞧，等看见我了它就“呼”地扭头再往前跑。

像刚出门的小年轻什么都稀罕，每个树根下都抬抬腿做个撒尿的姿势，每一个草丛都要去钻一钻，这样每次回来都闹得很脏，不说每天吧，三天两头都得洗个澡，比我在兵团洗的勤多了---比我在家里也洗的勤！

它天天出去惯了自己知道了规律，每天早上估计应该出门了，假如这时候我还没有起来，它就会到床边叫我，汪，汪汪，叫两下就到门口去等，如果我没有动静它就再回来叫。后来再大一点儿，它的心眼就多了，有一次，它出去和宝宝（郭喜家的狗）玩，可能没有玩够不想回家，但是没有办法只好跟在我后头往家走。

过去一般是这样，我把它遛得差不多了，就喊它回家，它就乖乖地在我前面走，到楼门口它进楼上楼梯，等我上来它已经坐在家门口等我开门了。

那天它磨磨蹭蹭走在我后头，我到楼口回头一看，没有影了，回去再找，它已经又跑到郭喜家和宝宝玩起来了。

我有点生气大声呵斥它，它只好在我前面往家走，走得很慢，到楼口回头看看我不仅没有进楼洞，撒鸭子又一溜烟往前跑了。

我们那个楼五个单元，我们住三号门，这家伙看我没有注意从前面绕过去了，它跑得快啊，等我追过去，它早又跑到郭喜家和宝宝摔起跤来。

它一看见我一下又从人家跑出来，我气坏了，捡了个砖头大声喊：再跑打死你！这家伙不跑了垂头丧气的往家走去。就从那天我买了栓狗的项圈和绳子，刚开始它不让拴，后来知道拴上可以出门来玩，每天到时候它自己就把绳子叼过来，自己的脑袋就往圈里钻----

卡夫很狡猾也很馋，它的舌头像个过滤器，想吃的多么微小也能挑出来，不想吃的就坚决不吃。

为了改掉它的坏毛病，我把香肠切得特别小，比大米粒小多了，拌在米饭里，等卡夫吃完我一看，一点红颜色的也没有了，大米粒好像一个也没有吃。

吃肉它只吃瘦的肥的一点儿也不吃，如果看见我放到嘴里没有给它，就大声地叫“汪，汪汪----”表示抗议。

养狗有说不尽的乐趣也有很多麻烦，首先家里到处都是毛，地上衣服上，怎么收拾也断不了，另外来人也就是不方便，刚开始人家进来卡夫就叫，当然很快不叫了就围着人家嗅，有人胆子小就害怕，过了一会儿熟了卡夫就会挨着人家很近。

当时老伴是我们公司一个不小的干部，每天最快乐的就是为大家忙个不停，人家还就有人提意见了，说你们领导干部带头养狗，同样的意见也有人给松律师提过，松律师回答说：你们真行，真你妈的和狗一般见识啊，大家就说我们对你没有意见，主要是对唐主席有意见，领导干部养狗----

考虑再三老伴决定把卡夫送人，所有最好的朋友想了个遍，最后还是把卡夫送到了三河老华家，老华是我的朋友，家里条件好，人也善良。

那天我们开车去了三河，把卡夫放下后我和老伴回来一路没有说话，老伴光擦眼泪了，再回到家，没有卡夫一时很难适应，开门没有它叫，进门没有它扑上来要求我们抱，吃饭的时候也没有它蹲在桌子前……总之少了很多很多。

第三天，我们又去了三河，老伴想卡夫想得不行一定要去看看，看看卡夫过得怎么样？

到了老华门口一说话，卡夫听见了，叫着从里面冲出来，围着我老伴就开始打滚，尾巴360度都快摇断了，把它抱在怀里就一刻不停的在脸上舔啊舔！

其实卡夫在人家已经开始适应了，我老伴还是把卡夫又抱了回来，远了她确实舍不得，她想在附近找个好人家，她好方便及时看看。

又过了几天卡夫被送到树华家，她们家条件也很好，想养个狗，原来也认识卡夫，她的女儿欢天喜地地把卡夫抱走了，我们也松了一口气。

转眼近一年，有一天我和华林在院里走，突然跑来一只小狗，到我脚跟前就打滚，嘴里呜呜叫着，后面有一个女孩追它：“这是卡夫！”华林先看出来了。

我赶忙把卡夫抱起来，卡夫激动地摇头晃脑不停的呜呜叫着，浑身沾满了泥土，头上的毛把眼睛也遮住了，女孩是树华的女儿，过来把卡夫抱走了，我心里很有些难过。

过了不久卡夫死了，不知道什么病，树华说一直很欢实，那天就不吃东西，晚上什么也不吃，但是每个人回来它都要和往常一样和大家见面。

树华夜班回来得很晚了，卡夫从床底下出来和她打招呼，围着她转了一圈舔了舔她的手慢慢回到床底下，天亮卡夫没有出来，喊它没有动静，把它抱出来看时已经死去多时，僵硬冰凉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