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日照五中读书的青葱岁月,虽生活清贫,越有滋有味



在日照五中读书的青葱岁月,虽生活清贫,越有滋有味

听到日照五中并入黄海高中的消息,怅然若失了好一阵子。近日,忽然有写一写那段青葱岁月的冲动。

从十年浩劫中醒来,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是一个天也新、地也新,烟火与诗情迸发、单纯与真诚同在,春和景明、百花争艳的年代,以至于时至今日,时代的赞歌还时时聚焦于那个年代。

我入学日照五中正是八十年代的第一个秋天。在那个金风送爽、秋雨潇潇的季节里,我步入充满青春和书香气息的五中校园。虽然,历史的车轮已锵锵前行了四十年,但青春的记忆宛如一道亮丽的风景,如影随形,越是夜深人静的时候,越是悉索有声、撩拨心弦。

在我刚记事的那个时候,学校倡导开门办学,五中在我们村子东边的沙岭上建有一处农场,学生轮流到农场劳动锻炼,也会组成文艺小分队到村里慰问演出。为乡村吹进文明之风,让革命精神荡涤村民心灵。有一位女手风琴手,气质高雅、技艺娴熟。随着琴声响起,动人的音符跃入心田,躁动的心灵如被春风抚慰。那时,我可怎么也没有想过,有一天会走进五中校园。

宿舍和教室是五十年代末建造的砖瓦房,男生宿舍内靠北墙一溜的上下大通铺,进门的左右两侧各有一张上下铺的单人床,宿舍内紧紧巴巴地挤有近三十人。各人将一件长一百八十公分、宽八十公分的褥子摊在铺板上,上面再放上棉毯、床单和被子,这八十公分宽的地方就是你的卧榻和私人空间。

初入校园,感到既新鲜又有一丝莫名的忐忑。夜晚躺在床上,窗外树影婆娑,风刮白杨发出“沙啦啦”的声响,伴随着此起彼伏的鼾声、呓语,皎洁的月光透进屋里,洒在床铺边雏燕般一溜黑脑壳上。触景生情,我心中顿生无限感慨。生命的长河中,遇见了即是缘分、邂逅了便是天意,“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同学的名分,在被学校录取的那一刻,便注定要铭刻到永远。

宿舍是一道难忘的风景。每晚熄灯后,照例开启侃谈会,唧唧喳喳的你言我语,好不热闹。那是学生们最放松的时刻。记得有一位Z同学,在临近毕业的那段日子,一改往昔的少言寡语,常常侃侃而谈,时有风趣之言逗得大家哄堂大笑。有一次,班主任王老师推门而入,正在抽烟侃谈的班长W君,匆忙将烟塞到床铺底下。次日,有同学翻开他的床铺,发现了十余个烟巴。由此,“烟巴”便成了他的雅号。多年以后,已经当了村党支部书记的W君却能够“改邪归正”,不但自己戒了烟,还誓言要带出一个“无烟村”。

当年生活条件的艰苦是今天的孩子们想象不到的。住校生一年到头、一日三餐主食就是煎饼,有一位校工老卢负责烧锅炉免费供应白开水。1982年大包干之前,吃的多是地瓜面煎饼,咸菜以腌芥菜疙瘩、腌萝卜条为主。

我的邻铺郭君,有一次刚到周四咸菜就吃没了。还有两天咋办?他认准了厕所旁的那棵椿树是一棵香椿,便撸了一把叶子,撒上几粒粗盐,味道居然很鲜美。某班的J君与同学打赌,如果一次能吃上十个煎饼,可赢得一盒蓝金鹿牌香烟。那晚,由众同学现场助阵,他吃了十一个煎饼,赢得一盒“蓝金鹿”。但肚子却胀得鼓鼓的,折腾得一宿没睡好。也有个别家境不错的,偶尔带一瓶子辣炒咸鱼、豆瓣酱炒猪肉,往往引得众多“馋猫”直咽口水。

男生宿舍东侧、学校图书馆北面有一块菜地,栽种了诸如萝卜、芸豆、茄子、辣椒、大白菜等蔬菜,供应学校教职工食堂。秋季的一个夜晚,学校突然搞了一次紧急集合。原来,菜地里的萝卜被人拔走了几棵,校领导怀疑是学生干的,为此大动肝火,要通过比对留在菜地里的脚印“破案”。那晚,同学们站在空旷的校园里,沐浴着金风玉露,身披着无端落木,感到冷飕飕的直打寒颤,让人记忆深刻。后来,这“案子”是否破了,也不得而知。

记忆往往偏爱于自己的青葱岁月,虽会渐行渐远,但越是久远的事情,越感到有滋味。在落日的余晖里,我时常回望那段最美好的年华。虽然物质匮乏,但那时的我们并没有纠结于生活的清贫,耿耿于怀的还是要实现自己的梦想和追求。

班主任虽是数学老师,却没有理科老师的古板。他曾教唱《知音》,“将军拔剑南天起,我愿做长风绕战旗”,让人意气风发,“到中流击水,浪遏飞舟”的豪情顿时涌上心头;他也曾为全班同学独唱《蜗牛和黄鹂鸟》,激励同学们坚定着知识改变命运的信念,向着既定目标发起一次又一次的冲锋,以期完成“鲤鱼跳龙门”的人生壮举。但是,在那个高考升学率仅有百分之几的年代,能够挤上那座独木桥的又能有几人?

入校不久,我发现了一个好处去,就是学校图书馆。《三国演义》《儒林外史》《战争与和平》《悲惨世界》《红与黑》《少年维特之烦恼》等中外名著象磁石一样吸引着我,令人不能自已。梁斌的《红旗谱》也是在那个时候读到的,记忆犹深的情节是乡村小知识分子严运涛,在一户人家小梢门中避雨,偶遇中共地下党的县委书记贾湘农,从此走向了革命的道路,那意境令人遐思。不知怎的,我竟然从中读出了小布尔乔亚的情结。二十年后,我在南京海军指挥学院图书馆再次借阅了那本书,痴情回味那个春风化雨的年代。

那时,电视机还是稀罕物。学校仅有的一台黑白电视机属于贵重物品,由专人保管。记得曾在室外播放过一次女排夺冠的精彩赛事,那正是女排开创辉煌伟业的年代。学校也曾在图书馆放映过一部电影《啊!摇篮》,讲述的是1947年国民党军队进攻延安,延安保育院的队伍突破险阻、冲出敌人包围圈的感人故事。因场地小,各班轮流观看,同学们也享受了一次贵宾待遇。

校园背靠右所村,村里每年总要放映一二次露天电影,有要好的同学便私自相约前往观看。返校时,学校大门往往已经关闭。大家便静悄悄地鱼贯翻墙而入,还自认为神不知、鬼不觉呢。谁知,有一次,翻进墙来,校长已站在那里守株待兔,一个个都乖乖做了校长的“俘虏”。

那年月,同学之间的交往是率性的、纯真的,少有功利性。同桌张君,走读生,上晚自习时,有几次约我到宿舍抽烟。他会麻利地卷出两支烟来,先递给我一支,自己再吸上一支。据其本人言,他少时牙痛,每每抽烟便能缓解,由此养成抽烟的不良嗜好。二十年后再相逢,这张同学已是一家超市的老板,面貌轮廓依然是旧时的模样,但烟似乎已经戒了。同学田君,为人真诚、率直、热心肠。高中毕业从事家电维修,年届半百又转行搞水产养殖,为了家庭一直在负重前行。

昌青君,自小学到高中我俩恰恰十年同窗,是那段懵懂岁月的伙伴。那时,我们怀揣着梦想,指点着江山,也展望着未来。既有年轻人的朝气,也难免少年人的轻狂。悠闲无聊的日子里,也曾观金乌西坠、玉兔东升,赏银河缥缈、纤云弄巧,听蝉吟柳岸、蛙鸣荷塘,亦或仰天长啸、引吭高歌,肆意迸放着青春的活力和激情。

高中毕业,我们各奔东西,为生活而忙碌、为家庭而操劳、为事业而拼搏,见过面的同学屈指可数。记得有一位Y同学,是从东北转学回来的。刚毕业那阵子,挎着个相机走街串巷,以为村民照相为业。她应该是改革开放后最早从事游商活动的一族,后来不知是否发展起来。庄同学,二十多年前路过其村,有过一次偶遇。那时,他正意气风发地做着本村的团支部书记,对未来充满着希望和憧憬。W、L二位同学,因缘曾赴我所工作的城市会面。次年春节我回乡,他俩又约了五六位同学相聚。那情景恍如在眼前,谁承想距今也有七八年了。而今,我们都到了近耳顺的年龄,想来不胜唏嘘!

2020年,在入学五中四十周年之际,我回乡专程到访了曾经的五中校园。也是一个秋雨潇潇的季节,我伫立校门前,搜寻着青葱岁月的那段记忆。蓦然回首,天际边有一抹晚霞,红彤彤的一如四十年前。脚下的这片泥土,也依然散发着熟悉的味道。那是泥土的芬芳、草木的清香。但是,人已去、物也非。昔日生机勃勃的校园已是遍地杂草野花,没有了当年的书香、宁静和活力。尘归尘、土归土,这里又回归了自然。

起风了,雨骤了,我也该走了。

岁月的风尘荡涤了我青春大半的记忆,只留下星星点点。谨以此文献给我的五中岁月,以及我曾经的老师和同学们!

在日照五中读书的青葱岁月,虽生活清贫,越有滋有味

作者简介:滕建泽,山东日照人,由部队转业在青岛工作,作品散见于《人民政协报》《联合日报》《青岛日报》《日照日报》等媒体和部分网络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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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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