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因车祸常年卧床不起，婆媳关系破裂，还有再坚持的必要吗？

“我不是来嫁给一个残疾人的！你要把我折磨到什么时候？你们为什么要这样逼我……”

在我隔壁大喊大叫的人是红梅（化名）。

我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寡妇？可她的丈夫还在，却又和死了没什么两样……

我和她是在小区的院子里认识的。

每次都是在早上，她每次出来总会推着一个轮椅，坐在上面是一个中年男人。男人闭着眼睛，一只手放在肚子上，一只垂在一旁，嘴角淌着哈喇子（口水）。像睡熟的婴儿，一动不动。

一打听才知道，是她的丈夫。

“把他弄出来很不容易吧！”

“是啊。还好住在一楼。”

我家也在一楼，正好是对门。

“每天都要弄出来吗？”

“医生说，要多晒太阳。婆婆也要我把他弄出来。没办法，她就这一个宝贝儿子。”

“哈。”苦笑一声，就没有言语了。

九年前的这个时候，她俩才结婚，门上的大红喜字到现在都还没撕掉，现在积了一层灰……

也许是放不下，也许是忙得顾不上吧，谁知道呢？

她们家的故事早就经小区里老太太们的嘴传遍“大江南北”，什么样的版本都有，不过最真实的可能是接下来的故事吧。

他两个人都没有什么文化，上学上到一半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退了学。没有什么好说的，上个世纪这又不是什么稀罕事儿。还好男的有上进心，也愿意做事儿，喜欢鼓捣。

人不怕穷，就怕摆烂。扶不上墙的永远是烂泥，而不是初生的藤蔓。

谁都没有想到，短短一年多的时间，夫妻二人靠着打零工攒下来的钱开了一个小卖部，还添了一辆用来进货的摩托车。日子不算富裕，但也算说得过去。

也许几年后，他们真的能打拼出一番事业。也许几年后，他们真的可以在这座城市立柱脚。

可惜一场变故，让他们梦永久地停留在梦里。

为什么会是摩托车呢？红梅每次经过楼道里那些横七竖八摆放着的摩托车，电动车总会这样小声喃喃两句，甚至还要落两滴泪在地上。

那个时候进货可不像现在一样有专人专车来送，个人经营的小店铺，只能每一个星期自己亲自去选货，进货，也能省去一些不必要的费用。

还是那个问题，为什么是摩托车呢？

因为，摩托车，是他们全部的积蓄。

承载着希望，却带回来绝望。

也许这就是命运，没有什么理由，也不需要什么理由。

一个夜晚，一辆飞驰而过的卡车，一声巨响，一片狼藉。

人是抢救回来了，却花光了半辈子的积蓄。

留下一双不能行走的腿，半瘫的脑子和一推烂摊子。

一夜回到解放前……

她和婆婆的关系，其实还好，说不上亲近，也不至于决裂 。

她公公去世早，婆婆一直跟小儿子过，生活费也从来没有断过，她的婆婆没事儿偶尔也会来。

偶尔有些小矛盾，也就只是小矛盾而已。

凡事都是丈夫顶在前头。丈夫在家毕竟是老大，多多少少还是有点话语权的。

自从丈夫出事，婆婆一开始倒还隔三差五过来看看，后来就来得少了。

至于原因嘛？

我不知道，我也不敢妄加评论……

红梅白天照顾丈夫，晚上去上夜班，微薄的收入再加上政府资助才能勉勉强强过日子。

有人劝她说：“你刚过30，年纪轻轻，还能改嫁。”

她总是笑笑不说话……

有的人叹气，有的人惋惜，有的人摇了摇头，像是掉了几滴眼泪。

每个人都无时无刻不在做着生活给我们选择。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有天早上，她像往常一样抬着她的丈夫下楼。可不知怎么的，她的丈夫摔到了地上，怎么也扶不起来。

原本还能直立的腿，软的就像是两根面条，怎么都扶不起来。不得已，她敲开了我家的房门。

我帮了她。

地上奇奇怪怪的液体固体混杂物实数恶臭难忍，要不是真的有求于我，我想我是不会去管的。

也许正是这一面之缘，让我有了写这篇文章的动力吧。

小区舆论团体属实是把我整不懂了。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我好心助人为乐倒是没人夸我。

红梅虐待瘫痪老公的事却一传十，十传百

最后，就来她的婆婆也知道了。

那天，她在外面晒被子（我们住一楼的经常这么干，住二楼偶尔也会将被子搭在楼下），我在外面凳子上整理着写作的素材。

被子上淡黄痕迹，是洗不掉的。

就像人心中的偏见，是移不走的……

“红梅，凉被子呢？”

她注意到婆婆来了，扭头喊了声妈。

婆婆抬手一巴掌就到了红梅的脸上。

我坐在一旁，我知道那些流言蜚语，但我没有想到事情竟会这样严重。

“你想害了我儿子吗？他瘫痪了，他还活着呢，你怎么这么歹毒？你是不是早就想送走了他好再找个人？你要摸着良心想一想，我儿子对你可不薄，你怎能这么对她？”

一句句话，是一根根，深深刺在我心里。

我刚想开口为他辩解，红梅一边流着泪，一边却点了点头用力点了点头。

“是!我早就想走了!”

“好啊你!翅膀硬了你!给我回家!”

剩下的事情我记不清了，我现在只能回想起来。被婆婆拽回家的红梅，眼底分明写着绝望和委屈。

那一天晚上很不安宁，至少我没有睡好。

此后的红梅像是变了一个人。

我像往常一样去遛弯儿，在楼底下又碰见了红梅。

刚想过去打招呼，却听见她对着丈夫大声喊：早上刚给你收拾完你咋又弄下了?你就不能少拉点，就不能忍着，你要把我折磨到什么时候？

她抬起的手重重打在了他的背上，一声脆响，看着我直哆嗦，生疼。

我分明看见了，老太太们嗤之以鼻的眼神。

我分明听见了，“你看我说的没错吧”的冷嘲热讽。

我分明感受到了，那份自以为发现什么惊天大秘密的洋洋得意。

人性是最经不起考验的。

即使他们还残存着些许爱情，时间早已稀释这一切。

也许是一种责任，但从受到质疑的那一刻起。

责任，只会变得可笑。

后来啊，我搬家了。

不知道该不该说声对不起，但我真的没有办法再继续待下去了。

也许太阳会从东方升起，也许什么也不会。

可故事的结局……

我无从讲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