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春声︱格物：耿介之鸟

镂空钱中有雉钱一品，传世发现很少，此钱铸于宋元时期，由四只静态的雉鸟构成一组四方连续图案，制作精美、空灵，极具装饰风格。

宋金时期的四雉钱 作者藏

雉是什么鸟？学名雉鸡，其实就是俗称的野鸡。雉善走，不能久飞，雄雉的羽毛很美，可做装饰品，旧戏舞台上武生、武旦的头盔插着长长的翎子，就是用雉的尾羽一节节接起来的，让故事中的人物平添一种英俊威武的豪气。雉多生活在山区，有趣的是，因为经常在长城行走，我不时于人烟稀少处和雉不期而遇。雉是十分机警的，见过它的人不少，但能拍到它的不多，因为多是受惊而飞的状态。有一次我在山西大同的明长城脚下，竟然见到一只野雉悄无声地从不远处走过，于是我也悄悄地伏下身来，把镜头对准它，终于留下了这只无名野雉美丽的身影。

作者在山西明长城脚下拍到的野雉

京剧刀马旦头盔上装饰的雉翎

古人为什么选用雉鸟做古钱的主体图案？它的文化内涵是什么呢？

先讲个故事，唐代有个官员诗人叫李峤，河北赞皇人。他是隋朝内史待郎李元操的曾孙。据说他少有才志，20岁举进士。起初仕途还算顺遂，从县尉、给事中、吏部尚书一直做到中书令，屡居相位。李峤的性格刚直廉正，武则天当皇帝时，他因为反对在洛阳修造大佛，把老太太得罪了，这还得了，从正二品坐降落伞一下贬为润州司马。

就是这个大起大落的李峤，作过一首名为“雉”的五言诗，借雉鸟表达自己耿介光明的情怀：

白雉振朝声，

飞来表太平。

楚郊疑凤出，

陈宝若鸡鸣。

童子怀仁至，

中郎作赋成。

冀君看饮啄，

耿介独含情。

从这首诗可以知道，雉在古人的眼中是吉祥之鸟。除此，雉还代表着一个人耿介的性情，何为耿介？在汉语词语中，耿介指人的品性时，一为光大圣明；二为正直不阿，廉洁自持，不同流俗。《楚辞•九辩》中说雉“独耿介而不随兮，愿慕先圣之遗教。”《韩诗章句》中也称雉为耿介之鸟也。所以从李峤这位有耿直之名的诗人口中吟出颂扬雉的诗句，就绝非偶然了。

把雉铸在古钱上，是古人对光大圣明，正直不阿，廉洁自持，不同流俗的褒扬，这就是这枚古钱的文化内涵。

2021年9月13日重记于北京海棠居

刘春声，50后，笔名齐庚，号宜斋主人、汉风堂主人。著有长篇小说《天雨》，散文集《探花集》、《情满吕梁山》，《中国古代镂空花钱鉴赏》、《打马百钱》，主编出版历史上首部压胜钱大辞典《中国钱币大辞典压胜钱编》。为《光明日报》、《解放军报》、《北京青年报》、《北京晚报》、《中国旅游报》及《中国收藏》、《收藏》等报刊杂志发表文章40余万字。

现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原中国钱币学会理事、专家库成员，北京市钱币学会常务理事、专家委员会委员，《中国钱币大辞典》编纂委员会委员、主编，中国人民大学财金学院客座教授，北大资源学院文物学院客座教授，曾任北京炎黄艺术馆副秘书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