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公英,没想到这么皮实,这么好种

今年的蒲公英长得肥美。

我没想到蒲公英这么能长,这么皮实,这么好种。

去年春天,看到邻居的菜地里种的全是蒲公英,我就好奇地问他:“你种这么多蒲公英干啥?”他说:“凉拌,包饺子,都行。”

我问:“这东西还能包饺子?”“当然能啊,挺好吃的”,他说。

那天,我跟他要了几棵带根的蒲公英种到院前,只浇了点水,它们就活了。长大的蒲公英,健康地开了花,结了种。成熟的种子随风飘落,有好多就聚焦在蒲公英四周,雨水一来,这些种子萌发,又长出了新的蒲公英。本来我稀稀拉拉地种了四五棵,后来它们儿生子、子生孙地繁衍成了一大片。

但去年我搭的苦瓜架子正好处于这些蒲公英的上方,苦瓜爬满架以后,蒲公英就几乎得不到阳光了。见不到阳光的蒲公英,叶子变得细薄无力,每个植株看上去都萎靡不振,毫无光彩。我想,这下完了,这些蒲公英活不了了。

十月份我把苦瓜架子拆了后,秋天的阳光一下子倾泻到地面,这些蒲公英趁着晚秋的大好时光,奋力生长了一阵子,入冬前,已变得容光焕发了。

可惜冬天一来,霜雪一落,原本容光焕发的叶子全部干枯。几场大风过后,所有的蒲公英植株都不见了踪影。整个冬天,那块地面一直光秃秃的,好像啥东西都没有了。

今年三月初,天还冷着呢,有一天我刚出门,就突然看到院前的一棵蒲公英已长出好多片叶子,并金灿灿地开出了一朵黄花。此后没几天,蒲公英就呼啦啦冒了一地,接着,三朵五朵七朵十朵几十朵地开起了花,一下子把春天引到了我家门前。那花的金黄是如此纯粹,如此鲜明,如此夺目,把我看得满心欢喜。

喜欢蒲公英花的不止我一人。英国自然文学家理查德•杰弗里斯在其《英格兰乡村生活》一书中就说:“五月绽放的蒲公英才是最美的……这人世间虽然已有书本上百万,读了之后我却仍然无法向你描绘五月盛开的蒲公英到底是什么颜色。”透过这话,你可以看出杰弗里斯对蒲公英花的热爱程度。英格兰与黑龙江的纬度差不多,所以他说蒲公英五月绽放,这花期比河南迟了两个月。

蒲公英为人比较低调。通常,它们的叶子和初开的花都是匍匐在地面,跟车前子似的,一点也不张扬。但要是养育了孩子就完全不一样了,它们会把孩子高高地举到半空。比利时的诺奖得主梅特林克在其《花的智慧》一书中就高度评价植物的这种风格:“植物只有一个目标:逃离依附地面的命运。”蒲公英结籽后,也会这样。它们会猛地把花莛高高地竖起,将自己的孩子托举到力所能及的最高处,好让孩子凭借风力脱离对地面的依附,飞向远方,开疆拓土。

送走孩子的蒲公英花莛,论说已经完成了使命,该自然枯萎了,但实际不然,那一根根头顶光秃的花莛会一直冲天呆立好些日子,既不干枯,也不倒伏,像一个个守望着老屋的空巢老人。这些老人,将孩子送向了远方,似乎又于心不甘,明明知道孩子再也不会回来,却依然执着地翘首怅望。嗨,当父母的,对儿女总是如此割舍不下,但远方的儿女们,几个知道父母此时的心情……

蒲公英的叶子是随采随长。前段时间,我看到院前的蒲公英肥厚的叶子铺了一满地,就叫孩子和她妈赶紧采,她俩不一会儿就采满了一提篮。她妈洗净,晒到半干,炒成了蒲公英茶。我抓一把蒲公英茶放到鼻下闻一闻,一股香气直入肺腑,那是一种包含了焦香和草香的香气。捏些蒲公英茶放进杯子,冲入滚水,这种香味立刻随着水汽再度溢出。

《本草纲目》里说蒲公英能“解食毒,散滞气,清热毒,化食毒,消恶肿”,我试了一下,还真管用。前两天我突然牙疼起来,牙龈也肿得老高,想到蒲公英有清热解毒的功效,我就试着把家里炒好的蒲公英茶包了一包,拿到办公室泡水喝。每天上午冲一大杯,下午冲一大杯。没想到只喝了两天,牙龈也不肿了,牙也不疼了。

有人说,蒲公英的根清热解毒的效果比叶还好。这倒好说,再过两年,等我院前那片蒲公英的根长得跟人参那么粗时,我再把它们刨出来炒茶、炖汤。蒲公英属于宿根性植物,多长几年,其根部只会变得更加粗大、饱满。

蒲公英的叶子采下来凉拌也不错,洗净直接蘸蒜泥吃,也很爽口。李时珍在《本草纲目》里没把蒲公英列入草部,而是列到了菜部,可能自有他的道理。昨天,我在家里涮火锅时,就采了些蒲公英叶子当菜涮着吃,也挺好,尝着略带苦味,稍微有点韧性,嚼劲上似菠菜,但口感上比菠菜清气。我想,等下一茬蒲公英叶子长出来,我得用它包顿饺子吃,想必味道会不一样。

现在大家在菜地里种的这种蒲公英,可能是人工培育的(因为市面上可以买到成包的种子),跟野生的不大一样。它叶子较宽,且肥厚,叶边锯齿浅,叶的头部呈椭圆形。再加上它们能及时得到主人的浇灌,看上去就头干面净、健健壮壮、精精神神的。野生的蒲公英呢,叶子窄,且单薄,叶上锯齿深,有的地方甚至齿裂至主脉,叶的头部是尖的。由于它们是靠老天生养,水肥不继,若无降雨,整个植株看上去就有些灰头土脸的,不精神。

我一个学医的同学告诉我,野菜还是要谨慎吃,因为很多野菜有肝毒——像鱼腥草,尽管有消炎作用,但因为有肝毒,就不宜多吃。但愿蒲公英没这毒吧。

今年春天,我依旧必须在蒲公英的上方搭架子,用于爬葫芦、砍瓜、黄瓜和佛手瓜。到了夏天,架子上爬满瓜藤后会遮住阳光,那时,这些蒲公英可能又要受上半年的委屈了。嗨,想到这里,感觉真是有些对不住它们……

蒲公英,没想到这么皮实,这么好种

我种的蒲公英,第二年就这么长了一地

蒲公英,没想到这么皮实,这么好种

我采了些蒲公英叶,用来涮火锅

蒲公英,没想到这么皮实,这么好种

我喜欢蒲公英花的这种黄,极为纯正

蒲公英,没想到这么皮实,这么好种

我家炒的蒲公英茶

蒲公英,没想到这么皮实,这么好种

开完花的蒲公英莛,像空巢老人

蒲公英,没想到这么皮实,这么好种

野生的蒲公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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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3-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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