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水中学信仰败于“土猪”少年

一场来自衡水中学高三学生的演讲，再次将衡水模式推到大家审视的目光之下。

演讲中这名学生以决绝的语气说了一个玩笑：“我就是一只来自乡村的土猪 ，也要立志拱了城市里的白菜。”

网络用语里“白菜”是什么意思想必大家心知肚明，以拱白菜作为奋斗目标，堂而皇之不加掩饰，其中的掠夺感着实让哥震惊。

必须说明，哥不否认对名望、财富、美色的野心和欲望会成为人奋进的动力，毕竟少有人可以跳脱酒色财气，站上道德高地指手画脚毫无意义。

为拱白菜而奋进的类似言论不是没人说过。

诚言诚语说过“很多成功男人的动力来自美女”。

《投名状》的“山字营”进城的口号是“抢钱抢粮抢女人”。

陈思诚来自很乱的贵圈，“山字营”则是实际意义上的匪，分分钟会被骂上热搜。

哥承认这是很多人潜意识的想法，但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出自高中生之口。

这份演讲稿，到底是学生的个人肺腑，还是学校的春药鸡血？

能被录制的演讲稿必须经过层层审核，难道所有参与审核的人，都认为高中少年拱白菜，是教书育人该有的成果？

哥不惮以最大的善意猜测，少年可能有自己的想法，用此白菜喻指城市资源、生活条件之类的，并非如网友自动脑补的那般下作。

可即便将这个玩笑放在整篇演讲中，你大概率还会感到不舒服。

这段主旨为少年逆袭绝地反击的鸡血故事，虽然只有10分钟，堪称提纯版《小舍得》浓缩版微博焦虑热搜，集合了“我奋斗10年才有机会跟你一起喝咖啡”“那些富人家的孩子比你幸运还比你努力”“同学被父母的轿车接走了而我只能步行”“因为说方言我被嘲笑了”……

人生焦虑、城乡矛盾、贫富差异给你一锅炖，学生时代的哥听了一定嗷嗷叫。

演讲最终将一切苦难神圣化：“那些无故诋毁我们的人，你见过衡中凌晨5点半时的样子吗？你以为我们每天天不亮就奔向操场，一边奔跑一边呼喊是为了什么？是假装吗？是作秀吗？我们是为了改命啊！”

讲真，听得哥禁不住喊一声“听懂掌声”。

少年演讲也都这么鸡血了吗？

哥不否认这段演讲中走心动情的部分，少年在演讲有一段，“他们都是普普通通的孩子，他们肩负整个家庭几代人的期望。他们不是高考机器，他们只是穷人家的孩子，想成为父母的骄傲。”

确实，高考纵然不能逆袭人生，也依旧是多数少年人生进阶的第一门槛。

老粉都知道，哥是衡水模式的支持者。

有兴趣的同学在公众号留言区回复关键词“衡水”，就能看到相关文章。

军事化管理、高效率运转、对社会敞开、超高北大清华录取率……那时在哥看来，衡水是穷孩子苦学生的命运之光。

毕竟哥就是那种被老师驱赶着考进大城市的学生，或许是这种教育模式的受益者。

但鸡血总不能一直打，娃娃会长大，观点会变化。

就像哥，经过了社会毒打，从狂打鸡血到丧佛躺，卷不动了。

再看到各种鸡娃鸡学生鸡员工，只想兜头泼一盆冰水。

要知道，在所有催人奋进的情绪中，引起仇恨、美化苦难是最低级的，一遍遍渲染你遭受的苦难，再架构出美好的未来，小针扎着你怀着恨意去奋进去掠夺。

学校教育不该是这样，不是吗？

眼见了多年的衡水学生高考宣誓、打饭间隙背单词、时时刻刻背念写，上个学而已，为什么总有人在地狱模式里挣扎，而且地狱模式的超级中学越来越多？

真的单纯因为这种模式有效吗？

重新审视衡水模式，你会发现它们还是穷孩子翻身的应许之地吗？

看一下复读生的招生费用就知道了。

（图via《21世纪经济报道》）

熙熙攘攘，利来利往。

这几年超级高中被诟病已久，甚至教育部门出手整治，就是因为大家发现超级中学早已成为庞大教育产业链的暴利一环。

抢生源猛掐尖，用高考神话掩护扩招生意。收取高额择校费买断尖子生源，确保学校新生质量，提高入学率，打造好口碑，进而吸引更多家长考生前来择校就读。

超级中学并不超级，唯掐尖而已。

你看衡水中学当年在浙江开分号，开出了考取清北奖励50万的价码。

这里面贫困生能有多少机会呢？

哥看到了一份调查，来自北京大学黄晓婷、卢晓东博士的论文，超级中学中农村学生的比例仅为一般中学的八分之一。

也就是说，进入超级中学的农村孩子更少了。

超级中学掐尖办学的策略，就像戏院前排第一个站起来的观众，无法阻挡的内卷因他而起。

穷孩子面临怎样的恶性循环呢？

学校被掐尖、生源变差、升学率不足，进而有条件家长带孩子远离，老师离职去生源更好的学校，留给穷孩子的资源只能越来越少。

不要指望每个学校都能成为超级中学，不是每个学校都可以比肩衡水中学，仅2017年就能获得6.73亿的财政拨款，由衡水中学参与组建的衡水一中，虽然只是民办高中，一年择校费轻松赚2000万。

在一篇报道中，张桂梅校长曾说，认同衡水模式，想学，但没有钱，因为办校的钱要靠自己化缘。

她认同的衡水模式，应该是那份上大学出大山的学习效率。

但她毫无必要羡慕，毕竟衡水模式远没有她承载的教育意义——教导每个孩子成为大写的人。

“我生来就是高山而非溪流，我欲于群峰之巅俯视平庸的沟壑。我生来就是人杰而非草芥，我站在伟人之肩藐视卑微的懦夫。”

——云南华坪女高誓词

以自我尊重寻求前进的价值，而非借由仇恨激发潜力，你拱我我拱你，大学之道，在明明德。

在衡水的那段演讲中，赢过别人的骄傲和输给别人的恐惧与自卑，你死我活成王败寇，小同学们听听就好。

毕竟那是慕容复的人生剧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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