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前那些先驱们（恽代英）

知道恽代英的名字非常早，大约在50年前，我在读革命烈士的故事中就读到了这个名字。一开始，我把他和萧楚女都当成是女烈士，又过了几年才知道他是个铮铮铁骨的男子汉。

恽代英，字子毅，1895年8月12日出生于湖北武昌。他的原籍是江苏武进，父亲是清朝的一个八品小官，母亲陈葆云出身于士宦之家，是恽代英的启蒙老师。恽代英兄妹5人，他排行第二。恽代英从小就好读书，家庭条件使他受到了良好的教育。1913年，恽代英考入武汉中华大学预科，1915年进中华大学文科攻读中国哲学。恽代英在学生时代积极参加革命活动，是武汉地区五四运动主要领导人之一。1915年，恽代英参加新文化运动，在《东方杂志》、《新青年》上撰文，提倡科学与民主，批判封建文化。1917年10月，恽代英和梁绍文、洗震、黄负生等创办了互助社。互助社的宗旨是“群策群力，自助助人”。互助社是武汉地区诞生的第一个进步团体，也是中国最早的进步社团之一。“互助社”办起了启智图书馆，向武汉地区广大青年推销进步书刊，《新潮》《新青年》等刊物均托恽代英代售。1918年夏，恽代英大学毕业，担任中华大学附中教务主任。1919年秋冬之际，恽代英辞去收入稳定的工作，创办了利群书社。1920年2月1日利群书社正式开始营业。恽代英创办利群书社的目的不为赚钱，而在于传播新文化，以“利群助人，服务群众”为宗旨。利群书社的组织原则是共同劳动、共同生活。书社成员由书社供给食宿，都没有工资。店内卖书的、购书的都是年轻人，谈笑风生，兴高采烈。夜晚则是学习时间，每晚有一次生活会，自由发言，或谈心得，或谈志愿，也相互评论优缺点，互相帮助。利群书社销售别的书店不易买到的《共产党宣言》《新青年》《每周评论》《湘江评论》等进步书刊，因而吸引了大量读者，很快在全国引起了不小的震动，不少知名人士前来参观访问。仅1920年上半年，就有上海的李汉俊，河南的雷纪堂，湖北的董必武、陈潭秋、萧楚女、施洋，湖南的易礼容、舒新城等人来访。著名律师施洋盛赞恽代英他们为武汉三镇人民造福，愿意义务担任利群书社的法律顾问。《大汉报》记者萧楚女表示决心投到利群书社的麾下，当一名马前卒，同利群书社社员们“并肩战斗，披荆斩棘”。恽代英和萧楚女从此建立了终生不渝的友谊。1920年夏，毛泽东等在长沙创办了文化书社。但书社成立伊始，由于缺少知名度，加之与外地出版社的联系很少，因而书社所购图书寥寥无几。毛泽东请恽代英做信用介绍，以便文化书社在向外地订购书刊时和利群书社一样免去押金。恽代英欣然接受了这一请求，以利群书社作抵押担保，通过积极活动和多方协商，为文化书社购进了大量进步书刊。在主持利群书社的同时，恽代英一直把学校作为阵地，以教书为职业从事革命活动。1920年秋，恽代英受校长章伯钧之邀，担任安徽宣城省立第四师范学校教务主任兼英文教员。受恽代英的影响，利群书社成员也十分重视教育工作的开展，他们先后都投入到了教育活动中。随着革命形势的发展和马克思主义的深入传播，利群书社许多社员的思想认识发生了极大的变化。恽代英也开始感到靠“共同生活”来改造社会之路走不通。在宣城四师任教期间，恽代英写了许多文章，同时翻译马列经典著作。恽代英在宣城期间一系列活动，触犯了地方反动势力的利益，他们处处排挤和攻击恽代英，1921年6月，恽代英不得不离开四师。他离开宣城后，推荐萧楚女到宣城四师任教。1921年1月，恽代英和黄负生、刘子通等创办了“以改造湖北教育及社会为宗旨”的《武汉星期评论》，成为武汉共产主义小组党刊，在武汉地区特别是在教育界有较大的影响。1921年7月14日，恽代英从武汉来到黄冈，同利群书社成员林育南等人商定，宣布成立信仰马克思主义的革命新团体。1921年7月16日，成立大会正式在浚新小学召开。大会最后通过决议，成立了类似苏俄布尔什维克式的组织“共存社”。共存社以“积极切实的准备，通过阶级斗争、劳农政治实现圆满的人类共存的目的”为宗旨，公开宣布拥护马克思主义，主张用阶级斗争和无产阶级专政的手段改造社会，在中国实现社会主义。共存社是中共历史上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建立在乡村的共产主义小组。1921年八九月间，林育南在中共武汉临时工委成立后最先加入中国共产党组织。不久，陈独秀和林育南在上海介绍恽代英入党。1922年春，共存社宣布取消，绝大多数成员加入中国共产党。1923 年 8 月，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第二次全国代表大会在南京举行，恽代英出席会议并当选为团中央候补委员，不久增补为中央委员，负责宣传工作。1923年8月到1926年5月，恽代英到上海大学任心理学教授，是中共早期领导人中在上海大学任教时间最长的人。在上海大学期间，恽代英一方面作为教授，负有教职；另一方面作为共产党的领导人，又从事着党交付的革命工作。中共上海地委兼区委决定，成立国民运动委员会，恽代英为委员之一，分管统一战线和学生运动。1923年10月，恽代英同邓中夏一起创办了共青团机关刊物――《中国青年》，成为国内最受欢迎的青年杂志。恽代英在该刊发表过近200篇文章，教育了一大批革命青年。1924年国共实行合作，在上海环龙路租了两幢房子，建立了国民党上海执行部，执行对国民党的改组工作。当时国民党派出了组织部长胡汉民、宣传部长汪精卫等，共产党方面也派了中央委员毛泽东、罗章龙、王荷波和社会主义青年团的负责人恽代英等参加工作。恽代英担任汪精卫的秘书。两党合作的主要项目有上海执行部对国民党进行大规模的改组；上海大学为革命培养干部；在广州设立的黄埔军校建立新军等。恽代英主持的《中国青年》与国民党办的《新建设》，国共合作办的《前锋》《民国日报》等既有分工又互相合作，恽代英在原则问题上当仁不让，据理力争，批驳国民党右派的种种谬论。恽代英的生活十分简朴。衣服脏了没有时间洗，饿了就站在街头，或在路上一边走一边啃大饼油条或糍饭团。上海大学的学生们都说：恽代英除了革命，没有自己。他还坚持不用日制理发推子，而是长年剃光头，有着超人的坚定意志且甘愿苦行。后来，恽代英在党内甚至享有“甘地”的外号。萧楚女也说“像代英这样的人，我在古往今来的圣贤中没有听说过，只有墨子倒有点像，代英就是当代的墨子。”1925年5月15日顾正红惨案发生，中共中央决定开展反对日本帝国主义的示威运动，共青团中央宣传部长恽代英代表团中央领导全国学联和上海学联发动和组织群众斗争，他出席了顾正红追悼大会，并发表演说。5月30日，在坐镇于国民党江苏省党部任反帝大示威总指挥的恽代英和侯绍裘的指挥下，上海3000多名学生在租界演讲示威，帝国主义开枪镇压，爆发了震惊中外的五卅运动。事后恽代英亲自组织包括上海大学学生在内的青年到上海及南京等地演讲，抗议帝国主义屠杀中国工人的罪行，吁请各地声援上海，号召人民团结起来，向帝国主义和封建军阀开战，从而掀起以罢课、罢工、罢市为中心的反帝爱国运动。1926年5月，恽代英被党派到黄埔军校，任政治主任教官。恽代英是一流的演说家，据当时的人们说，国内最好的演说家有两人，一是汪精卫，一是恽代英。恽代英的讲演深受黄埔军校学生的欢迎，也正是因为恽代英深受学生欢迎，蒋介石才对他十分忌惮。在黄埔军校时期，恽代英与邓演达、张治中、高语罕被蒋介石视为“黄埔四凶”。1926年10月，北伐军占领武昌，黄埔军校在武昌设立分校即中央军事政治学校。1927年1月，恽代英到武汉主持中央军事政治学校工作。5月出席在武汉召开的党的五大，当选为中央委员。大革命失败后，1927年7月，恽代英奉中央之命赴九江任中共中央前敌委员会委员，参与组织和发动南昌起义。1927年10月15日，南方局暨广东省委联席会议在香港召开，会议改选新的省委，恽代英为省委常委、省委秘书长、宣传委员，负责主编省委机关刊物《红旗》。12月他参与领导广州起义，任广州苏维埃政府秘书长，在张太雷牺牲的不利情况下，他临危不惧、沉着镇静地指挥战斗。起义失败后，恽代英于12月中旬撤退到香港，组织有关人员寻找、接待广州起义后疏散在港的同志，将他们安全地转移到上海或其它地方。1928年6月，恽代英从香港赴广西贵县，作为党中央的代表出席了中共广西省第一次代表大会。同年秋，恽代英奉命从香港调到上海党中央组织部任秘书，协助部长周恩来工作。1929年初，恽代英任党中央宣传部秘书长，负责编辑党刊《红旗》。同年6月，恽代英在中共六届二中全会上被补选为中央委员。1930年3月李立三推行 “左”倾冒险主义错误，恽代英首先觉察出李立三的“左”倾错误，在1930年4月党的会议上予以公开批评，被扣上“调和主义”“机会主义”的帽子，并采取惩办主义措施，下放到沪东区担任中共沪东区行动委员会书记。恽代英保留己见，服从决定，他搬进闸北贫民窟，换上了工人装束，连袜子也不穿。1930年5月6日下午，恽代英装扮成工人模样，来到上海杨树浦韬朋路附近的老怡和纱厂门前等待接头的同志。在等待的过程，突然出现了一群国民党便衣特务，强行搜查过往行人的全身及行李。恽代英猝不及防，也遭到敌人的搜身检查。为了不让敌人查出自己的真实身份，恽代英趁着和敌人互相拉扯之际，在混乱之中顺手抓破自己的脸皮，机智地辩称自己是一名临时工，名叫王作林。国民党便衣特务们看到恽代英戴着眼镜，身上带着自来水笔、手表还有四十块钱，并且又在他附近搜出了一包传单，不相信他的话，于是便不由分说把恽代英抓了起来。恽代英先被关押在公共租界老闸巡捕房，他没有暴露真实身份，第二天被以共产党嫌疑犯名义引渡到国民党淞沪警备司令部看守所即龙华监狱，他以“王作林”的名义给外面党组织带去一封信，要求根据他提供的情况采取营救措施。中央特科获悉后，立即展开营救工作，加上敌人没有得到有力的人证和物证，最后法庭只能以“参加反革命为目的的集会”为罪名，以“不应携带违法宣传品”和“擅自开会”的罪名判他五年徒刑。6月3日恽代英被押解到江苏省第一模范监狱（即漕河泾监狱）第六工场。当时有难友100多人，有些是工人，恽代英和他们打得火热，共同学习，并为改善伙食开展绝食斗争，最终赢德了胜利。与此同时，中央特科继续努力，一个打入国民党淞沪警备司令部的中央特科的同志找到老闸捕房的探长打招呼，自称恽代英是他的表兄，请他卖个情面。于是，恽代英被从轻判处3年徒刑，转押到苏州陆军监狱。1930年8月中旬周恩来从苏联回到上海，得悉恽代英被捕入狱的情况后，焦急万分。他批评了李立三把恽代英这样一位重要人物下放到容易暴露身份的岗位的作法，向党中央提出要利用一切手段、不惜任何代价救出恽代英，并责成顾顺章具体执行。顾顺章送给法官5000元，使刑期改判为一年。另外，中国革命互济会也为营救恽代英进行了多方活动。在中央特科的努力下，恽代英的徒刑最终减为几个月，到1931年5月即可取保获释。在营救恽代英的同时，组织上让恽代英的学生、中共闸北区第一街道支部书记黄静纹以亲属名义去苏州探望恽代英，向其暗示组织上正在设法营救。1931年2月，恽代英被转解到南京江东门外的中央军人监狱，关在“星”字监房。恽代英狱中做着两手准备。由于他积劳成疾，身体非常虚弱，于是每天苦练气功，准备出狱后继续为革命多做贡献。同时，他对自身处境也不抱任何幻想，一旦狱外营救失败，就准备献出生命。在狱中，很多共产党人还有一些因“犯法”被关的国民党人，包括恽代英曾经的朋友与敌人，大家都认出了这个自称“王作林”的人就是恽代英，但大家都自愿结成同盟而保护他，谁都不愿出来指认供出他来邀功请赏。然而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1931年4月28日，监狱放风的时间还没完，看守们突然如临大敌。看守长提着手枪，命令全体犯人立即回牢房。过了一会儿，看守长陪着时任国民党军法司司长的王震南，走进了关押恽代英的牢房。王震南见到恽代英之后，故作惊讶地说：“哎呀，先生久违了！不知先生在这里受苦，实在抱歉，抱歉！”说完，命令看守长给恽代英打开镣铐。王震南露出一脸假笑，从皮包中抽出一张照片，对恽代英说：“先生，你认识他吗？”恽代英用眼睛扫了一下，这是他早年在黄埔军校任教官时的照片，但他还是没有理睬王震南。王震南得意洋洋地抖着手中的照片，冷笑道：“先生，你不必再装聋作哑了。你们中共中央保卫局的头头顾顺章已经和我们合作了，他供出你就是大名鼎鼎的恽代英。”1931年4月29日中午12时，按照蒋介石的手令，恽代英被枪杀于中央军人监狱狱中菜园一角。牺牲时年仅36岁。临刑前，恽代英留下“浪迹江湖忆旧游，故人生死各千秋。已摈忧患寻常事，留得豪情作楚囚。”的豪迈诗篇。

恽代英先后有两任妻子。在他很小的时候，父母就给他定下了娃娃亲，女方叫沈葆秀，比恽代英小一岁，两人从小青梅竹马，关系非常要好。后来，随着恽代英和沈葆秀慢慢长大，两家的长辈认为毕竟男女有别，所以便故意让他们二人暂时分开了，等待将来成亲的那一天，再让沈葆秀过门。接受五四新文化洗礼的恽代英对包办婚姻深恶痛绝，但看到母亲痛哭流涕的样子，他又违心地与沈葆秀拜堂成亲。新婚之夜恽代英为了逃避，独自在书房过了一夜，第二天仍是如此，对沈葆秀不理不睬。沈葆秀思前想后，决定给恽代英写一封信，她希望通过以信件交流的方式，来了解恽代英的内心。不久之后，沈葆秀便得到了恽代英的回信，原来恽代英并不是不钟意沈葆秀，而是对“包办婚姻”有意见。就这样，两人通过书信往来，最终在心灵上走到一起，夫妻关系也越来越深。但是不幸的是，沈葆秀因难产去世。沈葆秀去世后，恽代英曾“跪于岳父前申明不复娶”，此举不仅是怀念亡妻，也是向“男尊女卑”挑战。“守义十年”后，1928年初，他与长期敬佩姐夫并由他引上革命道路的沈葆英在香港成婚，才结束了“守义”。不久恽代英与妻子沈葆英有了一个男孩 “希仲”，在上海的生活非常困难，恽代英每天工作到深夜，再译书写文章换来稿费给孩子买奶粉。当时，同样在上海工作的恽代英的亲密战友周恩来、邓颖超，还为恽希仲起了一个小名叫“小乐天”。恽代英牺牲后，沈葆英将儿子托付给恽代英的弟弟恽代贤照顾，自己踏上了寻找组织的道路。直到1937年全面抗战爆发后，沈葆英在报纸上得知八路军在武汉成立了办事处，同时也听说了周恩来、邓颖超夫妇也在武汉工作。于是，沈葆英给周恩来和邓颖超写了一封信。不久，沈葆英接到了回信，周恩来、邓颖超约她在八路军驻武汉办事处见面。1938年5月的一天，33岁的沈葆英来到了八路军驻武汉办事处，与周恩来、邓颖超见面。在周恩来的安排下，沈葆英先后在湖北、四川等地从事妇女工作，并于1943年初奔赴延安。也就是在这一年，已经14岁的恽希仲也被接到了延安，母子二人在离别十余年之后再次团聚。1989年，沈葆英因病在北京去世，享年84岁。而沈葆英和恽代英的儿子恽希仲，在长大成人之后，成为了我国著名的航空航天领域的电子通信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