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旅题材中篇小说·连载 ‖ 繁星闪烁（ 04 ）

涓子护士居住的是总队医院一间不足30平米的单身干部宿舍。

宿舍区在医院东区，离住院部不是很远，过去步行不过二十来分钟的路程，由于医院东区正在被开发，到处都在搞建设，道路被工程车压得坑坑洼洼。据说，总队马上还要在东区盖四栋高层，主要解决总队机关和驻省城武警部队营级以上干部的住房问题。涓子乐滋滋地想，要是高层明年能建好，自己也能分到一套。

涓子护士毕业分配到医院好几年了，虽说她只有二十来岁，可已是技术十级，相当于行政营职警官了。涓子护士的老爸是总队的老政委。别看她是高干子弟，但一直都很低调，既没有那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也没有那种咄咄逼人的霸气。人长得漂亮，又稳重又勤快。科里的同事都喜欢涓子护士，常常开玩笑称她为“年轻的老干部”。

在医院，涓子是公认的院花。追求者络绎不绝，有部队也有地方的，甚至还有来治病的患者。科主任笑侃：“没办法，谁叫咱们的涓子长得这么漂亮，工作又这么出色呢。”

面对一个个追求者，涓子总是显得无动于衷。沈丹丹不解地问涓子护士：“哎，涓子，有那么多条件好的帅哥追你，你咋不春心荡漾呢，到底咋想的？”涓子护士说：“哪像你那么急齁齁的草草了事，生怕嫁不出去似的。”沈丹丹脸一红：“那不是出了点‘状态’吗？你又不是不知道！”涓子护士说：“少来，你那点小伎俩，别人看不出来，还能瞒得住我？”沈丹丹目光黯然：“我哪能跟你比？你长得漂亮，能干又有背景。”

涓子护士看势头再要说下去，沈丹丹可能把持不住要哭鼻子了，忙说：“好了，好了，跟你开玩笑呢！”

在武警医学院，涓子与沈丹丹学的都是护理专业，又是同寝室死党，两人无话不谈，好得跟一个人似的。她俩一道上学，一道分配，现在又在同一个医院。所不同的是，涓子分在外科当护士，沈丹丹分在康复科当护士。她俩最大爱好就是吃。刚分到武警医院时，她俩没事就往外跑，四处“踩点”，几乎吃遍医院附近拐拐角角，后来又扩大范围，把战线拉到市区。再后来，沈丹丹嫁给医院一个副院长的儿子，自己也由技术改为行政，被调到医院政治处当干事，从此就很少往涓子护士科里跑了。但平时谁要有个什么事需要商量的，两人又会立即聚到一起。

吃过晚饭，涓子护士对照镜子稍稍打扮了一下，就急匆匆往樊新他们病房走去。一路上担心樊新术后，一旦麻醉期过了，伤口疼咋办？什么止痛药对身体负面作用小？晚上饿了弄点啥流质？一个个问号在涓子护士脑海转来转去，搅得涓子有些魂不守舍。

其实，涓子护士第一眼见到樊新，心思就被搅乱了。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天底下不可能有相同的两片树叶，更别说有两个长相相同的人了。高高的个头，笔挺的鼻梁，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略带几分忧郁，樊新长得太像“洪学长”了。后来的接触，让涓子护士越发感到他俩不仅长得像，而且志趣爱好都差不了多少。

“洪学长”就是洪放，涓子护士平时就爱这么叫他。洪放在武警医学院学的是内科临床专业，比涓子护士高一届，名副其实的学长。

洪放也喜爱吉他弹唱，只要吉他往怀里一抱，手指便在弦上潇洒地翻飞，伴着和声节奏，一曲优美动人的歌曲便在清新的空气中悠悠流淌……

涓子护士经过无数次痛苦折磨，好不容易把往事封存心底，是樊新的突然出现，不仅开启了她那段揪心的记忆，而且也打破了她生活的宁静。事实上，涓子护士心里清楚，她怀念的是洪放，而不是樊新，只不过把对洪放的感情转嫁到樊新身上。可转而一想，这样对樊新未免有些不公，她竭力控制自己，可又欲罢不能。

涓子护士来到病房时，樊新的麻醉期已过，疼得他龇牙咧嘴，满头大汗。柯明忠左手捂住腹部，右手给他擦汗，说：“忍忍，忍忍，过了今晚就会好些。” 涓子护士说：“我来吧。”她接过柯明忠手上的毛巾，麻利地在热水盆里搓了搓拧干，给樊新擦完脸又把手伸到身后轻轻给他擦背。他俩面对面，又是贴得那么的近，彼此都能感觉对方的鼻息。樊新痛苦地对涓子护士说：“伤口挺疼的，要不吃点止痛药吧？”

涓子护士说：“做手术哪有不疼的，止痛药对肝脏不好，不到万不得已，尽量不吃。”她给樊新擦过汗，坐在床边，一只手握着他的手，另一只手轻轻地在他的头上梳来梳去：“眼睛闭上，睡着了就不感到疼了。”

樊新听话地闭上双眼，样子乖巧得像个熟睡的婴儿，涓子护士凑上前，情不自禁在他的额头上吻了一下。她看到，樊新的泪水顺着眼角流了出来……

（军旅题材中篇小说《繁星闪烁》原载武警部队唯一大型纯文学期刊《橄榄绿》，此次发表有删节；配图选自网络，致谢摄影家与发布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