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湖之城让你看到生活该有的样子

什未林大教堂俯瞰什未林的广场、城堡和什未林湖

文/摄 王郁茜

两年前的6月，我离开了德国什未林（Schwerin），告别了黄昏时闪着金光的剧院和城堡，也道别了普法芬湖畔（Pfaffenteich）的大天鹅和小海鸥们。回国一年后，有天晚上突然梦见自己沿着一小块上坡路骑单车，渐到顶时眼前慢慢打开了一片波光粼粼的湖，水天相接，浑然一片。阳光打在湖面上，也照在我心里——梦境中的感觉是那般真实又熟悉。醒来后，我立刻就意识到，方才梦到的这片湖便是什未林湖（Schweriner See）。

千年历史的七湖之城

什未林位于北德低地，是梅克伦堡-前波莫瑞州的首府，素有“七湖之城”的美称。什未林湖则是这里面最大的湖。虽然湖多，但地方却不大，所以在什未林，出行非常方便，市内想去哪里一般步行半小时之内即可到达；当地人更多选择骑行通勤，远途或者行动不便的时候会乘坐公交或轻轨（什未林没有地铁）。而对于来这里旅游的人，除了什未林动物园跟主火车站的距离“长达”5公里，剩下的景点基本都集中在老城区附近，直接坐德铁在什未林主火车站下车即可。

普法芬湖畔成群的海鸥们

出了火车站，步行3分钟就能到达美丽安静的普法芬湖（Pfaffenteich）。经常有人来湖畔晒太阳，或者带着面包喂喂这里的海鸥和天鹅们。于1270年建成的什未林大教堂坐落在普法芬湖畔的一角，它是梅克伦堡-前波莫瑞州惟一的主教座堂，也是什未林现存的惟一中世纪建筑。教堂免费开放，但若是你不恐高，可以花两欧元参观古老而狭窄的塔楼，亲自钻进50米高的螺旋式楼梯，登上观景台一眺这座七湖之城的全景。观景台四面通透，有人在角落热吻也有人忙着拍照。在观景台的其中一侧，就能看到拥有一千多年历史的什未林城堡。

北德的“新天鹅堡”

从梅克伦堡什未林州立大剧院门口看到的什未林城堡

什未林城堡坐落于什未林湖和城堡湖之前的小岛上，曾是梅克伦堡公爵和大公的王宫，今天我们看到的城堡主要是1845年到1857年在老王宫的基础上改建后的成果。由于其浪漫的风格，很多学者将它看作是浪漫派历史主义建筑的代表作，甚至有人将它称作是“北德的新天鹅堡”。传说，宫殿的地窖里还住着一个名叫小彼得的精灵。小彼得经常腰间挂着剑和钥匙，手里提着油灯，在城堡里巡逻，或是布置一些恶作剧来驱赶城堡里的小偷，或是于夜间唤醒要站夜岗的士兵。在当地的一些节日里，比如老城节或者是狂欢节里，偶尔也会有人扮成小彼得，用现代人的方式来纪念这片古老城池上的历史。

现在的什未林城堡是可以进入的，其内部已经改造成了一个城堡博物馆，供游客买票参观。博物馆每周一不对外开放，剩下的日子每天10点开门，每年4月14日至10月13日的周二到周日18点闭馆；10月14日至4月13日则是17点闭馆。外面的城堡花园（Schlossgarten）不设门票。沿着城堡广场的右边走，经过一座连接老城区（Altstadt）和城堡岛屿（Schlossinsel）的小桥，眼前出现的这片碧波绿岸的童话世界，便是什未林城堡花园。

每年的6月，梅克伦堡州立大剧院（Mecklenburgisches Staatstheater Schwerin）都会分别在城堡花园和城堡前的广场上搭建室外的歌剧和话剧舞台，举办一年一度的城堡音乐戏剧节。观众席的位置面对城堡湖，放眼望去，左边是梅克伦堡州立大剧院和博物馆，右边则屹立着什未林城堡。傍晚演出开始时，正能赶上夏季的日落。夕阳映着晚霞，金色的阳光包裹着舞台和观众，慢慢消失殆尽，化为深蓝色的夜空，其上还嵌着无数颗小星星。无论是城堡音乐戏剧节，还是平日里任何类型的剧院演出，都可以直接登录剧院官网购票。2018年的城堡音乐戏剧节演了普契尼的大型三幕歌剧《托斯卡》（Tosca）和斯托克讲述吸血鬼爱情故事的《德古拉》（Dracula），2019年是伯克在百老汇家喻户晓的音乐剧《屋顶上的小提琴手》和罗斯坦德的爱情话剧《大鼻子情圣》。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期间，本计划于6月城堡戏剧节期间上演的贝多芬两幕歌剧《费德里奥》也没能逃过被取消的命运。由于排期等等问题，这个版本的《费德里奥》至今还没机会公演，也是可惜了这部城堡音乐节的大制作。今年，由于疫情逐步得到控制，一年一度的什未林城堡音乐戏剧节也终于在6月11日重回观众视野。

马祖尔从这里开启指挥生涯

什未林城堡音乐戏剧节

城堡音乐戏剧节只是梅克伦堡什未林州立大剧院每年演出计划的一小部分，即露天演出季。除此之外，该剧院还有音乐剧场（包括歌剧、轻歌剧、音乐剧）、话剧场、芭蕾、音乐会等，共计10种类型的演出形式，是一家综合性剧院，占地规模不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梅克伦堡州立剧院是梅克伦堡-前波莫瑞州首府惟一的大剧院，由该州州政府持有74.9%的股份。也正因如此，虽然其名称中的“Staat”在德语中有“国家”和“州”这两种含义，但在中文里不应将“Staatstheater”翻译为“国家歌剧院”或“国立剧院”，而应作“州立剧院”理解。不同于有些大剧院，这里会经常上演很多相对冷门的宝藏剧目。在什未林的这一年，我曾在这里看过贝纳茨基讲述假日爱情故事的轻歌剧《白马旅店》、乔达诺关于法国大革命时期爱国诗人舍尼埃的歌剧《安德烈·舍尼埃》，还有诸如米勒讲述中世纪末女巫审判的讽刺话剧《萨勒姆的女巫》（德译名：Hexenjagd）等。而其中最具特殊意义的，当属梅克伦堡州立剧院的原创现代芭蕾舞剧《安迪——万世巨星》（编舞：Jutta Ebnother和Orkan Dann），剧名中的这个“Andy”便是那位最具开创性的波普艺术家——安迪·沃霍尔。

在知名度上，梅克伦堡州立剧院肯定比不上柏林的四大歌剧院或是巴伐利亚州立大剧院这样有钱的“高阶玩家”。但在历史上，这里也来过一位名留青史的音乐总监——库特·马祖尔（Kurt Masur）。马祖尔自1948年于莱比锡音乐学院毕业后，先后在哈勒、埃尔福特、莱比锡大大小小的剧院中任指挥一职；1955年，仅28岁的他以其师邦加茨助手的身份成为了德累斯顿爱乐乐团的副指挥；在德累斯顿任满三年后，马祖尔在1958年前往梅克伦堡州立大剧院任音乐总监，于此正式开启了其独立指挥的生涯。在什未林这座小城，他领导梅克伦堡州立管弦乐团（即如今梅克伦堡州立大剧院的驻院乐团）为观众带来了一场又一场的世界首演，留下一段佳话。但满腹才华的马祖尔大师最终还是只在这里待了两年，在指挥梅克伦堡州立管弦乐团完成最后一场《布兰诗歌》后，告别了这座美丽的北德小城，接任柏林喜歌剧院音乐总监一职，再后来成为了德累斯顿爱乐乐团、莱比锡格万豪斯管弦乐团等多支一流乐团的首席指挥，留下无数精彩的唱片。去世后，其后人还在莱比锡为他建起了同名的音乐学院。

马祖尔故居，摄于巴赫街道

在一次去看家庭医生的途中，我偶然发现了马祖尔大师在什未林的故居。该住址现已被改成了一家纳税咨询所，但门旁的牌子上赫然刻着：库特·马祖尔（1927-2015），时任梅克伦堡州立大剧院音乐总监，曾居住于此。有趣的是，其故居正位于“巴赫街道”上，而对面就是“瓦格纳街道”。

一处绘有瓦格纳作品图的电房，摄于瓦格纳街道

瓦格纳街道上有个小电房，一面画着理查德·瓦格纳的肖像，另外几面分别画了《诸神的黄昏》《飞翔的荷兰人》《女武神》和《特里斯坦与伊索尔德》的代表性场景，不知是哪位艺术家所创作的佚名街头墙画。在德国，经常可见这样的街头艺术创作，尤其是在东柏林这样有着故事的地方。

我时常会想，有时候人就是“只缘身在此山中”，总是向往远方未知的风景，但却忽视了这些每天都触手可及的事物；而到了真正离开的那天，却又努力睁大眼睛，想把这即将要告别的风景尽收眼底。什未林虽比不上同人口规模的拜罗伊特，有那样浓厚的古典音乐氛围；也不如附近的柏林那样，挤满了来自世界各国的游客；但这里却像是一幅恬静的油画，美得很淡，却又素雅。距柏林车程两个半小时，距汉堡车程一个半小时，许多附近大城市的有钱人会来这里买房度假，享受生活。生活该有的样子是什么？这座北德小城会给你一份独特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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