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岩：这就是你滚烫的墓志铭，这就是你石化的骨头

一条生命铸就的路

茂戈

张贵荣，原西藏军区司令员。1984年1月在勘察国防公路的路上，因高原缺氧和长期爬山涉水的劳累，心脏病复发，长眠在路上——

张贵荣之墓

一条路是你生命的全部

你生命的全部是一条路

.

1

亿万斯年无言的沉默

古老传说染白痛苦

.

这就是你守护的江山

翻开厚厚的史书，满目

风雪弥漫沧桑

仰望雪山，你

血液深处流淌的爱

来自长江黄河的源头，爬上

你的额头，与你脸上的高原红

相相辉映

2

在你眼睛里面的眼睛里

你看见高原的弱小

.

弱小的高原带着温暖的雪花

飘飞，头上的天空

在雪花中飘渺，仿佛

一生一世的宿命

此时，你比谁都明白

她的孤苦是整个华夏的

孤苦。于是

在你的眼睛里

分明蜿蜒出一条路

源自长城山海关

张贵荣司令员下部队途中

3

你衰弱的肌体

能完成几次痛苦的孕育

.

你的体内，涌动一种骚动

倚靠一个永恒的无雪的日子

你走向你永无止境的行程

确切地说，你是要爬上山巅

沿着脚下这条路，走向

另一条路

尽管你50年的身躯

压得大山颤抖

你还是要走，必须走

向上走

走，是你惟一的过程

是你永无休止的历程

4

你的手，是一双握枪的手

如铁

.

你感觉到了什么

可听到天堂的声音

伸手的瞬间，你

碰痛了一块青石岩

你扶着青石岩伸向前方的手

永恒地，昭示你生命中路的

方向和力量

此刻，你终结成一块坚硬的青石岩

这是你血肉之躯倒下后

又站起来的一座丰碑

5

青石岩因此开花了——

“将军岩”。血红血红的

.

你用倒下的身躯，为这条路

铺就一段铁血的路基

这就是你滚烫的墓志铭

这就是你石化的骨头

20年后，200年后

你的血拍打路基的声音

在高原祥和的风雪中，仍会止不住

激情，昂扬

一条路在延伸，今日的天堂

今日的天堂，一条路在延伸

作于2004年3月7日

张贵荣司令员行走在积雪的边防线上

作者简介：

茂戈，本名陈茂兴，曾在军旅22年，转业前为西藏军区文学创作员，在《人民文学》《解放军文艺》《文艺报》《解放军报》《芳草》《青年作家》等刊发作品四百余篇（首），著有诗集《雪域兵谣》《西藏在上》，长篇小说《陷入精神病院的诗人》《雪葬》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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