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岁月，兵团回忆（三十七）那一年的冬天他失去了双腿

很多人都喜欢雨和雪，雨天漫步或雪中观景都很有诗意、很浪漫，都不由会让人浮想联翩引起遐想，时不时地地会吟两句诗、写几句词来抒发内心的感悟，这都是心情美好锦上添花的情怀。

而你如果领略过锡林郭勒大草原冬季，面对寒风呼啸漫天狂舞的暴雪肆虐，在那冰雪连天白茫茫天地里，我想，很难再有那种诗意和情怀了吧！

冬季的草原，下雪是很正常的，一进九月份，草原就开始飘洒起雪花来。等到了十月份，一场接一场的大雪过后，新雪覆盖着旧雪，层层覆盖就看不见地皮了。天地仿佛连在一起，到处白蒙蒙的，放眼望去远山近岭一片银白,真是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冰雪世界。

草原上的冬季气温极低，零下二、三十度很常见，冰天雪地，白毛风肆虐。

白毛风是很可怕的，它常在狂风暴雪时出现，或多次降雪、地面积雪很深后遇上5-6级大风，松散的积雪被卷起使天空中的能见度下降。大风呼啸，雪花飞舞，大风又把地面的雪和云中下降的雪漫天翻卷，地面和天空一片白茫茫，能见度极低，甚至对面看不见人。

这就是冬季的草原，白毛风卷起大雪铺天盖地砸下来，一夜间，门前和窗后被大雪封堵，出不去屋是很正常的，有时整栋房子被大雪覆盖也不足为奇。

这时候如果出门，极易迷失方向。哪怕就在连队附近，如果你没有方向感，走错了方向，就是在家门口都可能走失。

我团连队的男战士小王，冬季的一天，傍晚时感觉到内急，走出屋子去外面上厕所。厕所就在离连队宿舍一百多米的地方。那天，正遇上白毛风肆虐，大风呼啸，雪花飞舞，地面和天空一片白茫茫，能见度极低。

他从厕所出来后，就觉得四周白茫茫的一片，连队的房子根本看不见，能见度连对面站着人都看不见。5—6级的狂风加暴雪使他根本抬不起头，他低着头紧裹着大衣，抵御着白毛风的袭击，凭着感觉往连队宿舍方向走去。

本来应该几分钟的路程，他却走了很久没到连队，慢慢地他背离连队越走越远，他迷路了。

我们都知道草原英雄小姐妹龙梅和玉荣的故事，她们放牧就是遇上了白毛风，电视剧中出现的暴风雪羊群惊恐地顺风狂奔的场面，就是遇上了白毛风，那是非常可怕的。

迷了路的小王在风雪中艰难地迈着双腿，双腿陷在深深的雪里，他不知连队房子在哪个方向，只好试探着走，走走觉得不对，再换个方向继续走。寒冷、疲劳不断地袭击着他，还有无奈的绝望，全身都冻僵了，但他却不能停下来，停下来就意味着放弃生命，就这样他在风雪中走了一夜。这一夜对小王来说真是生与死的磨难，是绝望难熬的一夜。

战友们发现小王没回来，赶紧报告给领导，领导发动全连、全团的战士出去寻找，第二天找到他时，已经冻饿在雪地里。

获救后，很快对他进行了抢救，经过一番救治，生命没有什么大碍，但终因两条腿冻伤太严重，为了保住他的生命，只好做了截肢，他也永远失去了双腿。

截去双腿的他后，回来后在团卫生所住院，也就是在卫生所疗养，好有人照顾他，他这种情况在连队是没法生活的。

我曾在病房见过他，脸色苍白的他，睁着一双无神的大眼睛，再往下看，膝盖以下是空空的裤腿。他如果站起来应该个子很高，但他永远也站不起来了。

听说，最后，他办了病退回到了家乡城市，相比较知青大返城的病退，对于他而言真是名副其实的“病退”，不知病退后回到城市的他是怎么生活的？生活的可好？

只能遥祝他能一切安好！

这就是草原残酷无情的一面，在大自然面前，有时我们是那样的渺小，无力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