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意在高山”

万凯讲故事

儿时常听有大人说：“不到高山，不知平地”，读书又知道了“高山流水”的故事，但难体会到“其意在高山”的境地。真正让高山震撼心灵，还是18岁那年，“知青”上山下乡的旋风，将我像一片树叶刮落到云贵高原上。

那是一个海拔高千米的小山村，站在山梁放眼远眺，峰峦如浪，连绵排空，近色远山，由绿转青，由青而淡墨，直至同苍穹相融。那感觉是大地在无限延伸，自己显得是那么渺小。

那时，前途的迷茫像阴云一样笼罩在心头。傍晚，我时常独自一人看那苍山如海残阳如血。

沉寂的空旷中，只有山风习习，松涛阵阵，我久久地坐在山坡上，看着残阳慢慢沉下去，暮霭慢慢从大山深处走来。轻风在前面引路，星星在天边招手，我的灵魂似乎已脱出躯体，随着晚风飘向大山，我感到生命与大自然正融为一体，一种清纯的超脱感浸润着我。啊！大山就是这样给我抚慰，使我沉静，拯救我的灵魂。

许多年过去了，人世凡尘，几多周折，我早已走进远离大山的都市。太多的工作，纷杂的利益，紧张的节奏，使人在无可奈何中又拼命朝前。岁月穿行，忙忙碌碌，只有大山的苍茫在心底折射着永远的眷恋，犹如一个美丽的梦，一个永恒的诱惑。我一次又一次地对自己说，该去看看大山了。

当我再一次面对那片山岭时，30多年光阴已飘落，人事沧桑，大山还是那样博大宽广，那样葱郁沉静，那样生气勃勃，大山容颜不改，我却两鬓挂霜了。

然而，面对她，我却没有激动，没有喜悦，剩下的是空旷的心灵，犹如相隔已久、默默相思、却又相对无言的恋人。是为了逃避喧嚣？是为了躲开烦恼？或是为了排遣惆怅？最初的期待似乎已淡如云烟。

我在山间徜徉，任山风轻拂额头，疏理心绪，看渺渺浮起的薄霭，听晚归牧童的吆喝，直到大山再现落日的辉煌。

我渐渐明了，超越不在于距离远近，也不在于时间的久远，重要的在于你真正拥有大山，凡事“意在高山”，你就会慢慢远离彷徨，抹去烦恼，心底也越来越宽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