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史 - 萧红短暂的东京之旅

作者:王建霞


黄源看见萧红情绪不佳,身体也不好,就提议萧红干脆到日本住住散散心,他的夫人许粤华在日本留学,可以照应萧红。萧红动心了,就答应去日本,加上他弟弟张秀珂也有信来,说是在东京留学,去了还可以看一下久未见面的弟弟。二萧商量好,萧红去日本,萧军去青岛,暂约一年,然后再到上海聚合。














1936年7月17日,上海黄浦江汇山码头,执行长崎神户班的日本邮船株式会社的“长崎丸”起航了,萧红在船上一个人奔向异乡。萧红坐在船舱里在信纸上写道:“海上的颜色已经变成黑蓝了,我站在船尾,我望着海,我想:这若是我一个人,我怎敢渡过这样的大海!”


相信萧红买的是日本邮船株式会社的联络券,这种劵除了船票,还包含神户到东京的火车票,很方便。18日,船在长崎停靠,萧红下去到街市转了一圈,发了一封信给萧军;19日,船抵达神户,萧红坐上了开往东京的火车;20日,抵达目的地麴町区富士见町2丁目。许粤华和同住女友沈一林高兴地接待了萧红,领她出去吃饭。萧红住所是9-5中村方,为许粤华所找,离许粤华住所很近。萧红住所距中央线饭田桥站350米,距神田区神保町2-20号的东亚学校1500米,出行便利。


萧红本来并无日本行计划,去日本另有原因。萧军在不同场合说道:“一九三六年我们住在上海。由于她的身体和精神全都不好,黄源兄提议,她可到日本去住一个时期。”“为了一些不相干的事情,她情绪不好,也想去日本写作、学习日文及休养。”“萧红去日本,主要是为了休养、学习和工作。她的性格、体质全是病态的。”


许广平叙述道:“有一个时期,烦闷,失望,哀愁笼罩了她整个的生命力……萧红先生无法摆脱她的伤感,每每整天的耽搁在我们寓里。”“更多的是勉强谈话而强烈的哀愁,时常侵袭上来,像用纸包着水,总没法不叫它渗出来。”


胡风夫人梅志回忆道:“萧红形容憔悴,脸都像拉长了,颜色也苍白的发青……是天气正热的时候,萧红到我们住处附近来做西服,说是要到日本学习去。这时我想她已经从爱的纠纷中摆脱了,我为她高兴。”


比较起来,许广平和梅志所述无疑更加切近实际,萧红一定是因为“爱的纠纷”而烦闷、失望和哀愁。


1936年2月26日,萧红和萧军突然从萨坡赛路搬到了北四川路底丰乐里。萧军说所以搬家是因为这里离鲁迅家很近,不用分散鲁迅的精力给他们回信了,还有就是想在生活上、工作上帮助鲁迅家一下。除了萧军自己解释的这两点,其实这次搬家缘由最可能就是要离开萨坡赛路,这个和萧红有关,还就是因为“爱的纠纷”。


萧红坐在北四川路底的大陆新村九号鲁宅门前


萧红1935年写过一篇文章《一个南方的姑娘》,这位南方姑娘就是当年萧军在哈尔滨新结识的朋友陈涓,年轻又漂亮,常到萧红家来玩。陈涓尽管常常见萧军,但还是要给萧军写信,萧红心里不喜,向萧军表示了不满。陈涓离开哈尔滨后,萧军一直和陈涓有通信来往,还到陈涓在上海的家中找过,陈涓在东北结婚时,还收到了署名萧军和萧红的祝贺信。1936年1月,陈涓回到上海,住萨坡赛路哥哥家,离二萧家不远。陈涓去萧红家串门,进门后,萧红和萧军刚吵完架,家里气氛不好,陈涓没眼色,告别时还叫萧军送她回家。陈涓的突然出现,使萧红有一种危机感,她太珍惜和萧军组成的这个家了。萧红知道萧军在辽宁义县老家还有发妻许淑范,她接受这个现实,在萧红心里她是萧军家“外来的所谓‘媳妇’”,不知萧军家会怎样对待她。萧军常去找陈涓,带陈涓出去吃饭,陈涓回忆说她感受到了萧军“强烈的感情”。萧红很敏感,觉得要出问题,就和萧军闹别扭,相信有搬家离陈涓远点的要求,于是他们搬到了北四川路底丰乐里。


搬家了,距萨坡赛路远是远了,但还是阻止不了萧军去找陈涓。一天萧军出门,萧红问他是不是要去那儿?萧军立即分辩道陈涓家那么远的路我去干什么,我去书店。实际上萧军一出门就去萨坡赛路了,见了陈涓还给她说他是怎样骗萧红的。还有一天晚上,萧军喝高了,咚咚地敲陈涓的门,门开后对着陈涓劈头第一句话就是我在四川路桥新雅吃饭,陈涓听出他的意思是说我不怕路远又来找你了。萧军在客厅闷坐着不说话,过了会萧军要走了,陈涓送到门口,萧军回身亲吻了陈涓额头一下。陈涓在劳动节那天离开了上海,萧军给了她二十元盘缠。按陈涓后来的说法,她控制了自己的欲望,和萧军没有发展到那一步。但萧军和陈涓的情感往来伤害到了萧红,萧军却认为他和陈涓的事,对于萧红来说,是不相干的。


萧红心里很痛苦,可她没有什么办法,萧军早就给她宣布过他的爱的哲学。萧红情绪不好,天天到鲁迅家,一坐就是半天,许广平陪着她,家务活都没法干。萧红还给在西安的朋友胡恒瑞写信,诉说了她和萧军之间不愉快的事情。鲁迅不爱探究别人的生活小事,大约许广平给他说了几句,据说当时鲁迅对萧军的行为是不满的。萧红满是哀愁,居然有一个月没去看鲁迅了。这天上楼,萧红心里不安,坐不知道咋坐,站不知道咋站,倚在桌子边。鲁迅看着萧红说:“人瘦了,这样瘦是不行的,要多吃点。”


黄源那阵和二萧来往比较多,看见萧红情绪不佳,身体也不好,就提议萧红干脆到日本住住散散心,他的夫人许粤华在日本留学,可以照应萧红。萧红动心了,就答应去日本,加上他弟弟张秀珂也有信来,说是在东京留学,去了还可以看一下久未见面的弟弟。二萧商量好,萧红去日本,萧军去青岛,暂约一年,然后再到上海聚合。在日本读预科日语,修学期是一年,共三个学期。














萧红决定去日本,关键是有各种留学利好。从1935年开始,日本为了大量输出商品,大幅度贬值日元,中国学生去日本留学,反而比在中国上学总体花销要少。1936年7月,国币100元可以兑换日币103元,较1931年,日元贬值一倍以上。另外,日本为了吸引中国留学生,增加外汇收入,还简化了入境手续,去日本留学不要护照,不用到日本领事馆办任何手续,只要学校给轮船公司开一份介绍信,就可以买到去日本的船票,上岸后自行选择补习学校。1936年,中国赴日留学生有5662人之多,其中自费生是官费生的六倍。萧红以留学形式去日本,经济上无压力,入境也没问题。萧红是从哪个学校开的介绍信,已不可知,她在日本使用的姓名应该是介绍信上的名字,不详,或许是张莹。



萧红临行前去鲁迅家告辞,许广平设家宴为萧红饯行,鲁迅讲了乘船的一些注意事项。萧红还到上海世界语会去了一趟,向集会的女学员们辞行,并说这次去日本准备写个长篇,还给大家唱了一支东北义勇军的抗日歌曲。1936年的上海报刊有不少萧红留学日本的消息。


1936年,鲁迅为去日本的萧红饯行。宴会后萧红、萧军(中)、黄源在上海万氏照相馆合影


到了东京,萧红立即给张秀珂写信约见,但张秀珂没来。翌日萧红又跑到张秀珂住的地方找,房东说张秀珂月初离开东京了。7月21日萧红给萧军写信说“珂已经在十六号起身回去了”。后来张秀珂说他知道萧红来日本了,但不敢去找,怕特务发现,冬天就回国了,然后去了上海。姐弟俩就这样,同在东京却没有见面。张秀珂是伪满洲国自费留学生,补习日语也在东亚学校,所以和萧红是同学,不过张秀珂是第一学期4月入学,萧红是第二学期9月入学。萧红入学时,还念叨着张秀珂来了没。1936年的留日学生名簿中有张秀珂的名字,由于名簿编写日期在6月,没有萧红名字(如有,应该在1937年名簿中,未见该书)。张秀珂在冬季就回国了,可能没有上秋季的课,否则,萧红和张秀珂有可能在东亚学校碰见。萧红在上海决定赴日时,给张秀珂去过信,说是不是想看看我,我大概7月下旬可到。张秀珂早先给萧红去信说过暑假想回家,萧红就问张秀珂想不想看她,意思是想的话就等她,先不要回家,但可能张秀珂没有回信。萧红在日本没见到张秀珂,到日本的一个期望落空,影响了她的情绪。


萧红初到东京,语言不通,无法交流,许粤华忙于学业,也不可能老陪她。萧红提出要到东京湾海滨看看,许粤华不去,说以后再去看。许粤华带她去了神保町一趟,那里很繁华,书局很多。萧红后来自己又去了一趟神保町,到书铺看了看,由于不认得日文,觉得这书铺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萧红身在异乡,很孤独,就连满街的木屐声听着也烦,她给萧军说在这里太无聊了,比初到上海还无聊。萧红频繁地给萧军写信,对萧军的生活和身体关怀备至,叫萧军按时服药,少吃饭,可以到游泳池去游泳两次,对萧军听她的话每天吃两个鸡子很高兴;萧红还庄严地告诉萧军,要买两个软枕头,她觉得她带到日本的厚毛毯很好,叫萧军也买一个,如果不买,她就要在日本买了寄回去;天凉了,萧红叫萧军要买一件外套;萧军从天津回上海后,在霞飞坊租了一间大房子,有点贵,萧红说冬天可以点火炉,暖烘烘地住上两三个月再说,不必再搬;她又在日本买了手套给萧军寄去,还让萧军买棉花,请袁淑奇把被子加厚。萧红很珍惜她和萧军的感情,在她最困难的时候,萧军四处打工,为他俩挣一口饭吃;萧军还鼓励她写作投稿,引导她走上了写作之路,这些萧红都铭记在心。萧红最怕别人把萧军勾走,这方面她很敏感,虽然萧红对萧军拈花惹草很生气,但她的心还在萧军身上。


萧红住在二楼,女房东对她不错,给她送一些方糖、花生、饼干、苹果和葡萄等礼物,还给她一盆花,萧红认为比中国的房东好。萧红和房东五岁的孩子熟悉了,孩子还能教她日语单字。萧红不开伙,在住处附近的一家小饭馆用早餐和晚餐,这个饭馆还备有报纸供食客阅读,中午萧红不出去吃,吃面包或饼干,喝牛奶。附近有澡堂,萧红在那里洗澡,每天她都去澡堂称体重。一个人生活总是孤独,萧红就喝点酒,偶然抽支烟,娱乐方面是看过几次电影,但没有逛过公园,还出去听过两回讲演。日本雨多,萧红买了雨鞋,但买成男式的了,穿着走在路上,很多人笑。天渐渐冷了,她给自己买了件小毛衣,还买了个草褥子铺在榻榻米上,白天把草褥子折起来当沙发,旁边立着小圆桌,桌上放一瓶红酒,两只金色的酒杯,墙上挂着买来的三张画,房间收拾得很温馨。萧红很爱她那个蹲在墙角的草褥子小沙发,觉得是一个客人来和她做伴。萧红买了火盆,天冷了就把火盆点起来,有一次心血来潮,问房东借了锅,在火盆上烧菜吃,因为一个人心有感触,就把房东孩子唤上来,坐在对面一起吃。日本地震很多,小地震不断,萧红不觉得什么,但11月碰上一次大地震,震了两三分钟,房子咯咯响,表在墙上摇,开了灯,也立刻震灭了,萧红穿着短衣服就冲下楼,邻居老太婆对着二楼大喊,叫萧红跑出来,喊了一阵,扭过头来发现萧红已经站在院子里了,大家大笑。萧红在日本,经济没问题,生活过得不错,夜里窗户洒满了白月光时,萧红就关了灯,坐下来沉默一会。沉默中,她觉得恍惚在梦里,于是她用手去摸桌布,摸藤椅边,然后把手举在眼前看,虽然手模模糊糊,但她确定了是自己的手,而后再看向单细的窗棂,终于清醒了,是的,自己是在日本。萧红感叹道:“自由和舒适,平静和安闲,经济一点也不压迫,这真是黄金时代,但又是多么寂寞的黄金时代呀!别人的黄金时代是舒展着


翅膀过的,而我的黄金时代,是在笼子过的。”萧红在异乡不会日语,和日本人无法交流,也没有结交中国朋友,经常是一个人待在屋里,所以她说她的黄金时代是在笼子过的。














萧红身体向来不好,有头疼和肚子疼的毛病,这次到日本就有休养的目的。请许粤华介绍学校时,萧红已经知道日本学校秋季入学时间在9月,那么7月下旬到日本,就有一个半月的休闲期。刚到日本不几天,萧红夜里开始口干,胃胀,到了8月中旬,发烧了几天,她给萧军说,或跟许粤华去找朋友领着去医院检查,不知去了没有。萧红有二十多天感到呼吸困难,先几日她认为有了肺病,8月底平静了,她很高兴。9月初,萧红肚子疼的毛病犯了,从10点到14点,疼了四个小时。到了10月,萧红的胃病好多了,头疼次数也减少了。萧红有时还便秘,所以吃了很多水果。由于经济还行,饮食营养跟得上,生活又清净,萧红在日本的身体状况应该比在国内好一些。到了年底,萧红给萧军写信说:“现在头不疼,脚也不疼,勿劳念念耳。”


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许粤华要中断学业回国。萧红8月22日给萧军写信说:“大概你还不知道,黄的父亲病重,经济不够了,所以她必得回去。大概二十七号起身。她走了之后,他妈的,再就没有熟人了。”和许粤华同住的沈女士人很好,萧红和她能处来,但沈女士的父亲来了,父女都生病,就住到了很远的朋友家。许粤华走的当天萧红给萧军写信,留了她自己的住址,先前萧红的通信地址留的是许粤华的房东家,现在通知萧军来信寄到她的住址。萧红和许粤华为邻一个多月,许粤华对萧红照顾很多,加上黄源和许粤华亦与鲁迅亲近,萧红亲昵地称许粤华为华姐,有感情。


在东京,无论遇到何种情况,萧红都没有忘掉她的“工作”——写作,她忍着病痛,忍着孤独,不懈地笔耕。8月14日,她给萧军写信说,稿子已发出三篇,马上还要写一篇。8月31日,萧红写了十页稿子,打破了她自己的记录,萧红大欢喜,写信告诉萧军。9月4日,萧红完成三万字稿子,即小说《家族以外的人》,她自觉写得不错,所以很高兴。到日本三个月,萧红在国内报刊发表了近四万字的作品,其中《牛车上》是萧红短篇小说中的优秀之作。黄源和孟十还和萧红有通信往来,孟十还编的《作家》月刊刊登了萧红的两部小说,是孟十还索稿。黎烈文编的《中流》半月刊和巴金、靳以编的《文季月刊》刊登的萧红文章应该是黄源转交的。有一次萧红给黄源寄了一篇稿子,叫转给《大公报》副刊的萧乾,结果被黎烈文截胡,登在《中流》半月刊上了,萧红托萧军见了萧乾,说声对不住。萧红入学以后,学习紧张,写作很少,只有些短文。10月13日,因为泪囊炎,她发感触写了篇《感情的碎片》,后来寄给了萧乾,大约是为了弥补上次的失误,萧乾发表到11月29日的天津、上海《大公报》上。值得注意的是,这篇短文还易题为《偶感》,刊登到了伪满洲国的《盛京时报》上,时间是12月5日,相信《盛京时报》是通过萧军向萧红约的稿。12月12日,萧红写了自传短文《永久的憧憬和追求》,1937年1月3日,萧红完成了一组短诗《沙粒》,这两篇文字是有关萧红生平的重要作品。


东亚学校9月14日开课,萧红10日去交了学费,买了书。12点40分上课,上四个小时,在七班或者八班,到12月23日这一学期结束。上学是萧红开心的事,但9月12日,日本警察上门查询,她给萧军写信说:“本来我很高兴,后天就去上课,但今天这种感觉,使我的心情特别坏。忍耐一个时期再看吧!……他妈的,混账王八蛋。”她对萧军说,她要回去。过了几天,萧红安然了,对萧军说:“什么人什么命,吓了一下,不在乎。”萧红发现她出门有警察跟踪,大约警察发现萧红就是到学校上学,不去别的地方,跟了一阵就不跟了。日本警察对中国留学生都有监视,萧红到东亚学校报名,个人的信息就留在了学校,日本警察自然就上门来查询,并不知道她就是中国有名的抗日作家萧红。萧红非常谨慎,只和许粤华同住的朋友沈女士往来,东亚学校那么多中国留学生,萧红并无结交。这一学期结束后,学校要休息十天,开始下一学期,萧红计划或者读私塾,或者继续在东亚学校学习。萧红学习日语,每天要花费六七个小时,她很高兴她日语进步很快,懂很多日本话,即使找房子,也可以和房东办交涉了。


萧红和萧军在1937年上海的最后一张合影


据萧军说,他和萧红商量好离开上海后,都不给鲁迅写信,以免病中的鲁迅耗费精力回信。萧红给萧军的信中第一次提到鲁迅是在10月13日,她看电影看到了施高塔路,想起了在奔波中的先生。10月20日,萧红给萧军信中说,她看到日本报纸上说鲁迅了,以为鲁迅到日本来了,她没看懂,实际那是鲁迅10月19日去世的消息。10月21日早上,萧红在饭馆吃饭,又看到日本报纸上提到鲁迅,还有“逝世”字样,她慌了,饭没吃完就坐上电车到东中野市郊找沈女士,沈女士日文也不好,看不懂报纸,给萧红说鲁迅没事,身体在复元中。回来后萧红给萧军写信,说前些日子买的画册准备送给鲁迅,现在留下自己看吧。前一阵子因为日本警察骚扰的缘故,萧红准备回国,这阵子她感到很平安,不回去了,所以画册留下自己看。10月22日,萧红在一张中国报纸上看到了鲁迅的遗像,她哭了。萧红在悲痛中想到在上海告别鲁迅时,鲁迅告诉她船一到码头,就会有验病的上来,不要怕。萧红一生都追求着温暖和爱,鲁迅给了她祖父般的温暖和爱,现在鲁迅走了,萧红去哪儿寻找温暖和爱呢?萧红写道:“我们刚来到上海时候,另外不认识更多的一个人了。在冷清清的亭子间里读着他的信,只有他,安慰着两个漂泊的灵魂!……写到这里鼻子就酸了。”萧红写信叫萧军多去陪陪许广平,告诉许广平,看在孩子的面上,不要太多哭。有人向萧红约稿写纪念鲁迅的文章,萧红给萧军写信说:纪念文章“一时写不出,不是文章难做,倒是情绪方面难以处理。本来是活人,强要说他死了!一这么想,就非常难过”。11月3日下午1时,七个留日学生团体在日华学会三楼举行鲁迅追悼会,萧红参加了。


1937年元旦,萧红在沈女士家过,并住了一夜,2日她回到富士见町,接到了萧军的信,附有张秀珂给她的信。张秀珂说元旦和萧军吃西餐,喝了一点酒,发现萧军好像为一件感情所激动,但他不明白咋回事。张秀珂感觉对了,萧军为他和许粤华的“恋爱”受阻而激动。萧红、萧军夫妇和黄源、许粤华夫妇,都是有名的鲁迅弟子,萧军与许粤华“恋爱”,是一件丑闻,黄源极其愤慨,带着许粤华离开上海到乍浦去了。据萧军后来的说法,“为了结束这场‘恋爱’,我们彼此同意促使萧红由日本马上回来”。萧军要结束“恋爱”,把萧红牵扯进来,逻辑很奇怪。猜想萧军可能对黄源、许粤华解释了他的进攻行为,说因萧红不在身边,他的欲望不得满足,所以才“恋爱”了,萧红回来就没事了,萧红莫名躺枪。相信萧军给萧红写信说他情感泛滥了,叫萧红立刻回国,萧红在《沙粒》中写道:“什么最痛苦,说不出的痛苦最痛苦。”


萧红启程回国了,好在有许粤华回国的经验,1937年1月10日,萧红坐火车到横滨,登上了日本邮船株式会社的“秩父丸”。船经停神户,于1月13日抵达上海。


萧红的日本之行很让人感叹。她因为感情上的悲苦,奔赴异乡以求一个调整;又因感情上的震惊,提前结束了日本留学之旅。她是无辜的那位。



来源:各界杂志2024年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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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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