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一位老太太去西单菜市场买冬笋。

小贩看她穿着补丁衣服、一副寒酸模样，不屑地说：

“你要看清楚价钱，不要看错了价牌上的小数点儿！冬笋很贵，买不起就不要碰！”

老太太听了小贩的话，不气也不恼，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看清楚了。”

就在这时，有人认出了这位老太太，忍不住提醒小贩：

“这是钱三强的夫人何泽慧啊！”

何泽慧，她可是鼎鼎大名的核物理学家、中国科学院院士，被海内外誉为“中国的居里夫人”。

然而，顶着巨大光环的她，平日里却生活简朴到令人感叹，甚至有些难以理解！

何泽慧

01

1914年，何泽慧出生于苏州的书香门第。

清朝300年间，何家考出了15名进士、29名举人、22名贡生、65名监生、74名生员……简直是学神级别的家族！

与此同时，何泽慧的外公王颂蔚是苏州三大才子之一；外婆谢长达创办了振华女校；大舅王季烈编著中国第一本物理学教材；母亲王季山也是有名的物理学翻译家。

在这样的学霸氛围浸润下，何泽慧从小上进好学。

右为何泽慧

18岁那年，她从3000名考生中脱颖而出，高分考取清华大学物理系，成了当年的“女状元”。

不过，物理系主任叶企孙对女学生心存偏见：

“女生太感性，天生理性不足，而学物理需要强大的逻辑思维能力，你们还是趁早转系吧。”

这可气坏了何泽慧：

“你招生的时候没说女生不能读物理系啊，所以我才报了。如今，我报了来了，你就不能不让我念！”

叶企孙无可奈何，只好提出一个要求：

“那你试读一学期，期末成绩必须在70分以上才能继续读物理系，否则一定要转走。”

何泽慧

结果呢？

何泽慧不仅没有转走，还坚持读到毕业，毕业论文的成绩全班排名第一！

钱三强

02

第二名是一个彬彬有礼、颇具风度的男生，他的名字叫钱三强。

钱三强，1913年出生于浙江绍兴，他是北大教授、国学大师钱玄同的儿子。

钱三强与何泽慧同窗四年，他非常钦佩这个长相甜美，却性格刚毅、学习刻苦的女孩。

后来，他回忆道：

“那时候，这位来自江南园林之城苏州的女同学，朴素文静，秀外慧中，曾经给了我很好的印象。”

后排左一为钱三强；前排右二为何泽慧

不过，这两个学霸都发过誓：

“大学不毕业不谈恋爱，不得博士学位不结婚。”

因此，大学四年生活中，他们虽然对彼此印象很好，却没有浪漫故事发生。

1936年，何泽慧、钱三强毕业后各奔前程。

何泽慧赴德国柏林工业大学深造，攻读弹道专业；

钱三强前往法国巴黎大学，进入居里实验室，跟随居里夫人的大女儿伊雷娜研究镭学。

1939年，何泽慧拿到博士学位，一心想要赶快回国，为抗击日本侵略效力。

未料二战爆发，边境封锁，何泽慧不得不滞留德国。

之后，她先在德国柏林西门子公司从事弱电流研究，后在德国海德堡皇家学院核物理研究所从事核物理研究。

钱三强何泽慧

03

随着战火蔓延，何泽慧和国内的家人失去了联系。

1943年上半年，德法之间恢复通邮，但要求每封信不得超过25个法文单词。

何泽慧立马想到在法国留学的钱三强，给他写了一封信：

“您是否还在巴黎？如可能，请代我向家中的父母写信报平安。”

钱三强收到信后，立刻跟何家取得联系。

就这样，何泽慧通过钱三强，与家人恢复了家书往来。

与此同时，何泽慧与钱三强在频繁的通信中，自然而然地产生了信任和好感。

两年后，钱三强写信向何泽慧求婚：

“经长期通信，向你提出求婚。如同意，我将等你一同回国，请回信。”

何泽慧毫不扭捏，她的回信干脆利落：

“感谢你的爱情，我将对你永远忠诚。等我们见面后一同回国。”

不久，何泽慧拎着一只行李箱，来到巴黎与钱三强相聚。

1946年春天，两人在巴黎的“东方饭店”举行了婚礼。

居里夫人的女儿伊雷娜和女婿约里奥出席了他们的婚礼，并且送上真诚的祝福：

“钱三强先生和何泽慧女士，都是学原子核物理的，这种结合，将来一定会在科学事业中开花结果！”

婚后，何泽慧加入居里实验室，跟钱三强成为同事，两人很快迎来人生中的高光时刻。

1947年初，这对夫妇一起发现重原子核“三分裂”和“四分裂”现象，被海内外誉为“中国的居里夫妇”。

虽然何泽慧与钱三强在法国的事业如日中天，但是，两人归心似箭！

1948年，他们抱着刚满6个月的女儿钱祖玄，踏上了归国的航程。

“科学无国界，科学家有祖国。把从西方学到的知识贡献给祖国，是我们留学的初心。”

回国后，这对夫妇为中国的核科学事业，特别是原子弹、氢弹的成功爆炸立下了不世之功。

04

然而，做出了巨大贡献的两位科学家，平日里的生活简朴到令人难以置信：

晚年，何泽慧与钱三强住在中关村的一所旧式楼房，家具还是上世纪50年代的，充满了岁月的痕迹。

房子不大，两人的很多书都堆放在楼道里。

他们一点也不在意物质待遇，节俭了一辈子，不讲究吃，不讲究穿。

比如，何泽慧那套深蓝色的工作服，袖口都磨烂了，还卷起来穿。

平日里的衣服，甚至打着补丁。

如果需要出席重要场合，她就会开口向女儿借衣服穿。

大女儿钱祖玄便趁机“教训”道：

“你身上这件都是我的，又来借，不借了！你就不能买件新的？”

何泽慧就笑嘻嘻地说：

“旧衣服穿着舒服，何必扔掉，扔掉就是浪费。”

何泽慧的公文包是她自己做的布书包，用了几十年，走哪背哪。

拉锁坏了就用夹子把口夹住，拉环掉了就用易拉罐的环来代替。

就是因为穿着低调、不显“派头”，何泽慧走在街上跟普通老太太没啥两样，甚至还可能被认为家境不太好。

一次，何泽慧去西单菜市场买冬笋。

正当她一个一个挑选时，小贩上下打量后，以一种不屑的口气提醒道：

“你要看清楚价钱，不要看错了价牌上的小数点儿！冬笋很贵，买不起就不要碰！”

何泽慧听了也不生气，只是笑笑：

“看清楚了。”

何泽慧一生简朴，一方面是在家风熏陶下养成的性格和习惯，另一方面是年轻时候接触到居里夫人、伊莱娜·居里这样的榜样，坚持学习她们艰苦奋斗的精神。

钱三强曾在汉译《居里夫人传》序言中总结道：

“在科学研究和其他工作中，一定的物质条件是必要的，但是更重要的是要自己动手，自力更生地去创造条件，永远保持艰苦奋斗的精神。”

05

1984年，何泽慧卸任高能物理所副所长职务，但她依旧关心中国高能物理和核物理事业的发展。

她每天坚持去研究所上班，从上午8点工作到下午4点才回家，一直工作到92岁那年。

一日不落，风雨无阻。

每天，她把工作排得满满的，比如2004年9月20日到24日的工作安排是这样：

引进人才评审会、所长办公会、新入所职工教育、BEPCII工程指挥部会议……

92岁那年，何泽慧不幸摔成骨折，后来又丧失了记忆。

从那以后，她终于肯闲下来，在家练练字、翻翻书、散散步。

一向要强的她，很少再生气，别人说个事也能笑上半天。

二女儿钱民协松了一口气：

“也许这是上天赐给老人的礼物，想让她好好休息一下。”

然而，到了2011年上半年，何泽慧又惦念起研究所的事情。

于是，在小儿子钱思进的搀扶下，她最后一次回到了办公室。

这次之后没多久，何泽慧平静离世，享年97岁。

人们纷纷送上挽联，其中有：

献身原子核物理风雨数十载哲人已逝，

耕耘高能宇宙射线奔波一生事业永存。

这就是钱三强的妻子、核物理学家何泽慧，她是一位精神境界很高的人，物质极简，灵魂极奢。

她摒弃虚荣和风头，那种极端朴素、谦逊，以及对工作的投入、人到暮年仍在发光发热的精神，令人肃然起敬！

参考书籍：《卷舒开合任天真：何泽慧传》——刘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