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地下党装聋潜伏敌穴被怀疑，敌方开枪试探，他却淡然道：快出牌

1941年8月11日，深夜，连村（现临汾市襄汾县境内）村西的一户村民院外。

日伪特务长张善斋领着一众特务，悄悄地围了上来，根据当天上午收到的密报，这所院子之内居住的小学教员——肖思，是一个地下交通员。

在低声布置完围堵、防止院内人员突围、逃逸的分工之后，张善斋对着倚靠在门口的那名特务，摆了摆手。

抓捕行动随即展开。

那名特务接到指令之后，当即卯足一口气，一脚猛地踹向门去，“咣当”一声，小院破旧的木门应声而开。

门口几名持枪的特务立即闪身蹿入，张善斋退后半步，眯起了眼。他在等着里面行动的结果，然而，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下一刻，院里面非但没有抓人的打斗声，反而传来了一声惊呼。

“人呢？人怎么不见了！”

当天的抓捕行动扑了个空，回到汾城（现临汾市襄汾县）后的张善斋被日军宪兵队长兴津武叫到了办公室内，挨了一顿臭骂之后，悻悻地回到了家中。

当晚，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睡的张善斋是怎么也想不通，自己上午才收到的情报，晚上去抓人的时候，人怎么就跑了呢？

这么赶巧？真是见了鬼了。

张善斋心里嘀咕着，脑海里不断翻腾着当天的所有过往，从接到密报开始一帧帧地回放着。

突然，他的回忆定格在了一帧画面之上。

自己上午曾跟福田商店（宪兵队、警察局、新民会头目打牌、交通情报的地方）的老板柴福田提及过这次行动的事儿，当时对方身旁站着一个人。

只有他，最有可能将风给透出去。

但下一刻，张善斋却又对自己的猜测不禁讪笑起来，即便自己当着对方面儿说了行动的事儿，可对方是个聋子呀！

聋子能听见什么呢？但不是他，会是谁呢？这个人，会不会是装聋呢！

思来想去，再找不到任何可能泄露情报的地方，张善斋便将目光再次锁定在了，先前自己怀疑的那个对象身上——张南轩。

张南轩原先是汾城县政府差徭股的会计，上一年夏天，国民党九十军包围汾城，从南、北、西三面炮击城内。也该着张南轩倒霉，当晚炮击之时，他躲在了政府大堂前檐的一个角落里，一发炮弹“轰”地一声，在他附近爆炸了。后来，人们发现张南轩时，这位满身满头都是土，再跟他说话，他可就啥也听不见了。

张南轩聋了之后，政府里的工作没法做了，但这人做会计是把好手，加上聋了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听不见不该听的话，泄露不了秘密的事情。

为此，日本人后来将他安排到了福田商店内做副经理，协助店老板柴福田办些机密的事儿。

张善斋与张南轩打过几次交道，即便自己大声说话，对方也都是摇着头，不住地回应着：

“耳朵里呀，直响，听不见你说的啥呀！”

联想着此番抓人失利，张善斋推来推去，最终还是将疑心推到了张南轩的身上。一想到此人可能是在装聋，张善斋便不禁打了个冷战，心里不住地后怕起来。

不行，必须得对此人试探一番，看看这位是真聋了，还是假聋了。

张善斋猜的没错，这个张南轩确实是在装聋，此人虽然外在的身份是福田商店的副经理，其真实的身份则是汾城县情报组组长，暗地里专门负责收集、侦查敌方情报工作。

上年夏，张南轩被一炮轰晕过去，醒来耳朵嗡嗡直响，旁边的伪政府同事开玩笑道，你这是聋了吗？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张南轩想到要进一步接触敌人的机密，变换成一个聋子，倒也方便很多，至少敌人对自己的警惕性，会松懈下来不少。

自此，“张聋子”便成了所有人叫张南轩的一个代号，而张南轩装聋的这件事儿，除了组织领导知道之外，即便是其妻子，也一直被之蒙在鼓里。

所有人都以为，张南轩真聋了，即便是张善斋对之怀疑，也不敢十分肯定，他在酝酿一个阴毒的试探计策。

第二天，张南轩正在店里记账，张善斋揭帘走了进来，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去找柴福田，而是径直走向了张南轩。

在张南轩对面站了片刻之后，突然大声地惊呼道：

“你这柜台下面掉钱了！”

张南轩听罢，心里一动，下意识想要向下看，但毕竟装聋许久，一瞬间，他便回过了神，自己可是“听不见”呐。

张南轩随即神色如常地继续记着账，仿佛压根没有听到对方说话似的。张善斋站在对面，仔细打量着张南轩的神情变化，让他失望的是，张南轩刚才确实没有任何动作，像是真没有听到他的话似的。

张善斋随后摇了摇头，进屋去找柴福田去了，但一次试探，并不能让他彻底放下心来，随后，他将自己的怀疑报告给了日军宪兵队队长兴津武。

兴津武听罢，倒是非常重视，毕竟在自己的腹心之地，如果潜藏着一个八路军的密探，那可就太可怕了。

几天后，福田商店之内，柴福田拉着张南轩与张善斋、警察所孙所长一起打牌。

当时张南轩被安排的位置是背朝着门外的方向，张南轩打着打着，突然发现对面坐着的孙所长神态不太自然，他斜着眼看了下旁边的大镜子，镜子立在正堂，正好可以看见自己身后门外的情形。

张南轩这一看，心里不由顿时揪了起来，只见门外面站着一个人，这人自己也认识，正是宪兵队长兴津武，对方此刻拿了柄短枪，正探头探脑地向里张望着。

张南轩心里一阵发毛，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经暴露了，但现下自己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硬着头皮、装作淡然无事地继续与众人打牌。

几人打到热闹之时，门外突然传来了一声枪响。

“砰！”

张南轩看着手中的牌，余光迅速扫视了一下桌边的三人，这几个人仿佛早已知道外面会开枪，却装得跟没听见似的，而自己左手边坐着的张善斋，此刻正死死地盯着自己，目光闪烁，阴冷无比。

张南轩顿时明白了，这是敌人在试探自己呀。他随即也假装没有听见枪声，翻了翻手中的牌，然后催促着大伙儿：

“赶紧出牌呀，还愣着干嘛呢！”

看到张南轩的表现，张善斋等三人便不再怀疑，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此时。门外的兴津武也走了进来，他拉着张南轩的耳朵，放心而又无奈地取笑道：

“你的，耳朵的坏了坏了的！”

笑声之中，一众敌人们算是彻底排除了张南轩装聋的可能，但谁都没有想到，此时的张南轩，背后的贴身衣裳其实已经被汗渍浸湿了。

自此，张南轩便继续潜伏在福田商店之内，在敌人内部悄悄地侦查着对方的动向，随后及时地将信息传递出去，从而使得日军其后的多次扫荡，大多以失败告终。

1948年春，汾城解放后，张南轩这才奉党的指示，公开了自己的真实身份，自此恢复了正常人的生活。

当时，他的妻子曾无比心疼地埋怨他：

“你这人，装聋连我的骗过去了，唉，要不是解放了，你还要瞒到什么时候呀。”

在那烽火狼烟的岁月里，有无数草根英雄，他们在晦暗之际奋起，却最终消隐于历史的长河之中。这些隐匿在历史长河之中的故事，虽然鲜为人知，却依然是当年那幅波澜壮阔的人民战争画卷之中，不可或缺的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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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资料：《山西文史资料》，张秋景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