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史之乱前的“盛世”，杜甫生活得有多苦？

北京晚报·五色土 | 作者 洪宇

最近，以唐朝诗人李白与高适人生成长为背景的动画电影《长安三万里》随着票房节节高升，电影中描绘的诗人个性与大唐风貌以及历史上真实的他们也引起了观众们的讨论。这部动画电影虽多有改编之处，但并非乱改魔改，而是在友谊的羁绊下，为观众呈现出那个魔幻的大唐，浪漫的大唐，梦境中的大唐。

众多诗人在风雨飘摇之中难安其身——电影中封侯官拜节度使的高适是文人世俗仕途之路的高点，李白的大起大落也让人唏嘘，而似乎乐天派的小跟班杜甫在苦难来临之前便淡出了电影的视野。杜甫的人生究竟有多苦？大唐的诗人在诗作之外的真实生活是怎样的？在北溟鱼的《长安客》与郑海洋的《胡骑啸长安》，以唐朝诗人跌宕起伏的一生为线索，搜集史料辅助诗歌，为读者展示唐代诗人别样的人生经历。

《长安客》 北溟鱼 著 天津人民出版社

《胡骑啸长安》 郑海洋 著 山西人民出版社

开元二十四年（公元736年），二十多岁的杜甫跟着玄宗皇帝的脚步，来到洛阳参加科举，那年他没考中，但杜甫却没当回事，借着来洛阳的机会开开心心地去旅游了。那时年轻的杜甫自诩“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在《长安客》中，作者形容杜甫就如同《山海经》里记载的一种长得像鹤一般的红色大鸟，鸣如箫韶，栖于高岗梧桐之上。而杜甫也是这样认为的，觉得自己必然一鸣惊人，小小失败无需挂念。

八年之后，天宝三载，又是洛阳。杜甫在这里遇见了被唐玄宗赐金放还的李白，两人话语相投，便相约一路东行为伴，游历梁、宋故地。也是此次东行，他们认识了居家于梁宋一带的高适，并相交成为朋友。年轻时的杜甫，自信乐观，凭借家世游山玩水，好不自在。

而后已过青春的杜甫，没有了年轻时的洒脱，身在长安的他背负着家庭、家族、名誉和自己那卑微的自尊心。为了让别人识得他的才华帮助他入仕，他每天挖空心思找门路参加长安城里的“干谒”，尽可能地吹捧名人高官，想混进他们的圈子。然而，作为大学者杜审言之孙，“城南韦杜，去天尺五”的那个“杜”。杜甫连一间屋，一点闲钱都没有，养着五个孩子，娶着官家小姐，但日子却过得日益贫乏。

《长安三万里》中的青年杜甫

他的朋友高适从军投入河西节度使哥舒翰的幕下，在府里当掌书记，杜甫也曾想过不得官职就外出跟随节度使，他曾自荐写给哥舒翰一首诗《投赠哥舒开府翰二十韵》，但却迟迟等不来回信。他也曾吹捧正当红的杨国忠，称他是山神降下的，作为辅佐陛下的栋梁。

《胡骑啸长安》提到，杜甫虽后来写过《丽人行》，批判杨氏兄妹的奢华和靡费，但现在迫于生计，不得不昧心吹捧。在给因有恩于杨国忠的鲜于通的信中，杜甫谦卑地说：“有儒愁饿死，早晚报平津”，这两句翻译过来，就是我快要饿死了，您能帮助我，我早晚会报答您和宰相的大恩大德。这样的杜甫已经丢掉了英气，李白说的“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而现在的杜甫说不得。

天宝十四载（公元755年），杜甫的任命终于来了，朝廷任命他做河西尉，是个掌管司法、刑狱的从九品小官。然而，杜甫却拒绝了。县尉官不大但责任不小，抓捕、收税、押韵、处理百姓各种琐事、将中央的政令推行到基层，不易晋升却很辛苦。在《胡骑啸长安》中有这样一则有意思的事。三年前，好友高适刚从封丘尉任上辞职，曾写诗对县尉工作大发牢骚，想必杜甫是读过的，也知道了县尉究竟是一份怎样的工作。

而后，杜甫被吏部重新任命为右卫率府兵曹参军，是太子手下的属官，这样一份工作，虽与当年的“甫昔少年日，早充观国宾”有着天壤之别，但总可以养活家人了。生活的磨砺只能让杜甫写下了“不作河西尉，凄凉为折腰”这样的诗句。

生活刚得转机的杜甫，却得噩耗，因为家中断粮，小儿子已生命垂危。那年是被人们称为盛世大唐的天宝年间，在雪夜拼命往家赶的杜甫，路过漂浮着温泉热气的骊山行宫，说出了“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样的诗句。到家后，小儿子已断气多时，杜甫写下了《自京赴奉先县咏怀五百字》表达了自己的悲痛，而就在他回奉先县路过骊山时，安史之乱来了。

对于杜甫经历的叙述，使我们看到在安史之乱前，杜甫的生活就已经很惨了。人们往往认为他是在安史之乱后才参透人生的悲苦，实则在安史之乱前的“盛世”他就已经在体会悲苦了，余生只是在回味和参透而已。

安史之乱的动荡之后，漂泊的杜甫流落到江南一带，与宫廷歌手李龟年重逢，回忆起了当年的美好不禁感慨万千。后来杜甫创作出了《江南逢李龟年》，其中“岐王宅里寻常见，崔九堂前几度闻。”就是电影《长安三万里》小杜甫第一次出现的时候，电影中那时的他还不能体会高适的求仕无门，只是天真快乐的生活。

《长安三万里》的少年杜甫

或许在电影主创的眼中，杜甫的人生太苦了，他们想给他一个幸福的童年时光。当我们看完电影，再看《长安客》《胡骑啸长安》这两本书中的杜甫，也便能理解主创的这份心愿了。（责编：陈梦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