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社会主义明星到分裂解体，南斯拉夫到底经历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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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糖葫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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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6月29日，阿尔巴尼亚的《每日新闻报》报道了一则令人震惊的消息：塞尔维亚总统武契奇的儿子被科索沃当局的警察宣布扣留。

众所周知“科索沃独立”一直都是塞尔维亚人民心中的一根倒刺。因为科索沃是整个塞尔维亚民族文明的发源地，更是整个欧洲局势的主要导火索之一。

可就在三十多年以前，科索沃还是塞尔维亚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而塞尔维亚也曾经属于一个巴尔干半岛上无比辉煌的国家——南斯拉夫。

曾经的南斯拉夫是整个社会主义阵营当中的“明星国家”。因为这里不仅有着优美的自然风光，当地民众也有着令人羡艳的生活水平。

到了上个世纪70年代，南斯拉夫人民的收入水平甚至一度接近了中等发达国家的收入水准。这令世界上的绝大多数人都感到羡慕不已。

然而，仅仅在十几年后，南斯拉夫这个巴尔干半岛上的红色明星就迎来了他的终局。最终，南斯拉夫在一片混乱与叫骂声中走向了解体。

而南斯拉夫解体所带来的政治余波依旧在今天的欧洲乃至世界上产生着不可忽视的作用。这一切，实在是令人感到唏嘘不已。

那么，南斯拉夫为什么会突然从一个国泰民安的“模范社会主义国家”走向四分五裂的结局呢？谁又该为南斯拉夫的解体承担历史责任呢？从南斯拉夫的悲剧中，我们又能得到怎样的启示？

接下来，就让我们慢慢地道来。

复杂的“多民族国家”

现在人们印象当中的那个南斯拉夫基本上指的是南斯拉夫社会主义联邦共和国。而南斯拉夫其实是一个广义上的地理概念，在这片区域当中，至今仍然生活着好几个主体民族。

当然，欧洲的历史其实并不复杂。南斯拉夫地区聚居的这些民族，基本上都是古代斯拉夫人的后裔。

欧洲的斯拉夫民族最早起源于波兰地区的维斯瓦河河谷。由于在罗马帝国时期，罗马贵族热衷于将斯拉夫人抓到自己的领地上充当奴隶，因此，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之内，斯拉夫这个民族在欧洲都并不受待见。

罗马帝国崩溃之后，斯拉夫人开始大量迁徙到欧洲的其他地区。其中，向东迁徙的斯拉夫人演变成了今天的俄罗斯、波兰等国家的主体民族。

而向南迁徙的斯拉夫人则没有形成一个统一的国家。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之内，这些斯拉夫人都各自为政，建立了无数个小政权。这种状态一直维持到了中世纪结束才被打破。

14世纪，南斯拉夫民族中的一支演变成了后来的塞尔维亚人。塞尔维亚人利用当时欧洲的乱局开始在巴尔干半岛上开疆拓土。

因为当时的塞尔维亚统治者励精图治，且有着过硬的军事和政治手腕，塞尔维亚一度成为了整个巴尔干半岛上最为强势的国家。但随着塞尔维亚的衰落，他们的故土也被来自东方的奥斯曼土耳其侵吞。

在经历了大约400年的“黑暗时期”之后，塞尔维亚人才终于从奥斯曼，土耳其的统治下重新独立了出来，而与塞尔维亚一起获得政治独立地位的还有后来的黑山共和国。

独立之后的塞尔维亚和黑山深感自身力量的弱小。双方经过协商之后，决定在巴尔干半岛上形成一个由两个王国共同构成的军事联盟。这便是现代南斯拉夫共和国的雏形。

可19世纪恰恰是人类历史上最为动荡的时期之一。由于欧洲和土耳其的连年战乱，许多其他的民族也迁移到了巴尔干半岛上。整个巴尔干半岛上的民族成分开始变得复杂了起来。

而且，由于巴尔干半岛本身的地理位置就极为重要，自从塞尔维亚和黑山从奥斯曼土耳其独立出来之后，几乎所有的欧洲强国都想将自己的势力渗透进巴尔干半岛地区。

对巴尔干半岛渗透得最为厉害的就要数位于塞尔维亚北部的奥匈帝国了。在奥匈帝国国王的授意下，奥匈帝国的军队占据了位于巴尔干半岛北部的克罗地亚地区。

塞尔维亚等国明知奥匈帝国是自己生存的巨大威胁。但这是一个令他们十分畏惧，却又搬不走的邻居。无奈之下，塞尔维亚人只能选择生活在恐惧之中，并尽可能地与北边的奥匈帝国维持和平的状态。

但塞尔维亚政治家们的冷静却并没有影响民众狂热的爱国主义情绪。1914年，一位塞尔维亚的民族主义青年在萨拉热窝枪杀了奥匈帝国的皇位继承人非迪南大公，第一次世界大战就此爆发。

在这次刺杀事件之后，奥匈帝国立刻对塞尔维亚宣战，战火迅速蔓延到了整个巴尔干半岛。随后，德国、法国、英国甚至是日本都纷纷下场加入了这场战争。

平心而论，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确是由一名塞尔维亚青年引起的。但“萨拉热窝事件”的背后，是巴尔干地区尖锐的民族矛盾与历史问题。

只不过，欧洲各国的列强需要的仅仅是一个发动战争的借口。塞尔维亚人民的利益和塞尔维亚的国土安全不在这些欧洲强国的考虑范围之内。

在战争中，塞尔维亚一度被奥匈帝国的军队占领了全部的国土。但塞尔维亚人民却并没有因此停止抵抗。

1918年，第一次世界大战以同盟国的失败告终。当初大张挞伐入侵塞尔维亚的奥匈帝国也迎来了解体的终局。但这个时候，巴尔干半岛上的各种小政权多如牛毛，没有一个民族能够统一巴尔干半岛。

最终，在塞尔维亚议会的授意之下，塞尔维亚王国的首相尼古拉.帕希奇在希腊的科孚岛发表了一份政治宣言，宣布成立由克罗地亚、塞尔维亚、斯洛文尼亚等多个地区组成的国家——南斯拉夫王国。

其实，在建立南斯拉夫王国之前，塞尔维亚议会曾经一度想在巴尔干半岛上建立一个奉行大塞尔维亚主义的新政权。但这个想法很快就受到了来自多方的政治压力。

最后，塞尔维亚议会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发表了《科孚宣言》弄出了一个以地理名词代替民族成分的新国名。

但此时塞尔维亚的首相尼古拉.帕希奇似乎没有意识到，如此简单粗暴的建国方式，并没有王国境内解决各个民族之间的矛盾，这将会给日后的国家安全留下巨大的隐患。

危机四伏的“红色明珠”

由于建国的时候太过草率，自从南斯拉夫王国建立之后，王国境内的各方势力便冲突不断。而对于这些冲突，塞尔维亚人的态度也十分强硬。

在整个塞尔维亚王国时期，塞尔维亚王国的国王都在竭尽全力打压由其他各民族政客组成的政治联盟。

起初，大家还把塞尔维亚人当成整个南斯拉夫的领袖。但渐渐的所有人都发现，在政治冲突中，南斯拉夫王国的国王总是会向着塞尔维亚人拉偏架。这样的行为很快就引发了包括克罗地亚、马其顿等各民族的不满。

由于双方在议会当中的争论迟迟没有结果，一些激进的民族主义青年便开始在议会之外通过武力的方式进行斗争。

1928年，南斯拉夫王国的国会里，甚至还出现了“克罗地亚代表议员被当众枪杀”的一幕。一次又一次的打击，深深地刺痛了克罗地亚人的内心。

克罗地亚人开始越来越抗拒以塞尔维亚人为中心的政治体系。克罗地亚境内呼吁从南斯拉夫王国中独立出去的声音也越来越高。

1929年1月，深感自己无法控制局势的南斯拉夫国王亚历山大一世直接下令让南斯拉夫议会“无限期休会”。这相当于在事实上废除了议会制度。

没有了议会之后，亚历山大一世开始在全南斯拉夫境内展开疯狂的政治清洗运动。无论什么人都不能参加政党活动，私下里议论国政和塞尔维亚高官也会被警察逮捕。

一时之间，全南斯拉夫的国民在国王亚历山大一世的独裁统治之下开始变得人人自危。因为谁也无法保证自己不会受到国王的迫害。

在此期间，虽然有南斯拉夫王国的贵族尝试着对国家进行改革。但每一次改革都会因为南斯拉夫国内复杂的民族问题而受到层层阻碍。最终，在各路贵族政客的操纵之下，南斯拉夫的内政外交几乎是一团乱麻。

1939年，第二次世界大战突然爆发。时任南斯拉夫国王的彼得二世，因为害怕被纳粹德国入侵，赶紧与德国等国签订了《三国同盟条约》宣布支持希特勒领导的轴心国阵营。

但就在条约刚刚签订之后，英国人又向南斯拉夫王国释放出了外交压力还帮着彼得二世发动政变推翻了之前掌握实权的保罗亲王。局势到了这一步，所有人都明白：一场侵略战争已经不可避免了。

（南斯拉夫的“反侵略游击队”）

很快，纳粹德国的军队就占领了南斯拉夫全境。旧时南斯拉夫王国的领土也被匈牙利、保加利亚几个邻国随意瓜分。南斯拉夫王国终于在内外交困的局面下走向了自己的终点。

在外敌入侵的局面之下，旧时南斯拉夫王国境内的所有民族才终于觉醒了过来。大家发现，与旧时代南斯拉夫国王的压迫相比，纳粹法西斯对人民的迫害简直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

很快，南斯拉夫境内就涌现出了大大小小几十只反侵略游击队。而在这些游击队员当中有一个名叫约瑟夫.铁托的年轻人将给南斯拉夫带来彻底的改变。

铁托的经历十分传奇，他是一个出生在奥匈帝国境内的克罗地亚人。但却阴差阳错地在战争中被沙俄送到了乌拉尔地区关押。

随后，沙俄境内爆发了“十月革命”，铁托就原地加入了布尔什维克的组织。在纳粹德国入侵南斯拉夫之后，铁托立刻带领南斯拉夫境内的共产党员组成了第一支正规化的武装游击队。

由于铁托与苏联共产党人有着很深的交集，他们在对法西斯的作战当中获得了许多来自苏联，甚至是英美等国的援助。到了1945年德国法西斯战败的时候，铁托已经成为了南斯拉夫境内无可争议的“各族共主”。

因此，现代的许多历史学家在回看南斯拉夫的历史时，总是会感慨道：“铁托用个人魅力将几个历史、文化、宗教信仰各不相同的民族完美地绑定在了一起。但这种政治格局却是十分危险的。”

在铁托的带领下，南斯拉夫的经济很快就迎来了腾飞的时刻。从1963年到1971年，南斯拉夫多国内的财税经济体制进行了一系列的改革。

很快，南斯拉夫就因为在外贸上取得的巨大收益。在这样的经济发展局面下，南斯拉夫不仅实现了近乎免费的教育制度，还建立了世界先进的医疗体系。

（“南斯拉夫的前领导人”约瑟夫.铁托）

南斯拉夫民众在铁托的带领之下，早早地就普及了电视机。其经济发展的繁荣程度可见一斑。

到了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末期，南斯拉夫的人均国民生产总值已经达到了惊人的8000美元，相当于中等发达国家的水平。

这个时期的南斯拉夫民众不仅拥有了丰富的文化生活，甚至开始逐步普及起了民用汽车。这对于当时绝大多数的社会主义国家来说几乎都是难以想象的事情。

（上个世纪的“南斯拉夫街道”）

上个世纪由铁托执政的几十年，对于南斯拉夫的民众来说绝对是妥妥的“黄金年代”。因为繁荣的经济，各民族之间的矛盾甚至都被掩盖了过去。

虽然地区与地区之间经济发展不平衡的问题依然存在，但当年的南斯拉夫民众总体上还是愿意接受这种经济发展局面的。

然而，1980年5月4日，南斯拉夫社会主义事业的领袖人物约瑟夫.铁托最终没有抗过病魔的折磨。他在今天的斯洛文尼亚境内结束了自己八十八岁的人生。

（身穿军装的约瑟夫.铁托）

铁托去世之后，南斯拉夫境内虽然也产生过几个政治领导人。但再也没有人能够像铁托一样将南斯拉夫境内的所有民族团结在一起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美国等西方国家的势力也悄然进入了南斯拉夫。一场悄无声息的“政治风波”开始在这个本就混乱不堪的南欧小国中蔓延开来……

巴尔干的“悲歌”

由于南斯拉夫的不断壮大使美国等西方国家感到了严重的威胁。他们开始不断地在南斯拉夫境内进行民族分化宣传，大量南斯拉夫王国时代的民族矛盾话题被翻了出来，展现在了大家都面前。

而这个时候，南斯拉夫国内的经济形势又因为铁托的去世和长期的混乱出现了衰退。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经济发展不能跟别人对比，要和自己对比”。

普通的南斯拉夫人不懂经济增长，也无暇顾及南斯拉夫与国外的发展水平对比。他们只是能够很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生活大不如前了。

（“南斯拉夫社会主义联邦”的国旗）

于是，许多抗议南斯拉夫当局政府的政治口号被喊了出来。这些口号一个比一个激进，逐渐脱离了人民想要“靠着提振经济来改善生活”的初衷。

这个时候，西方各国的势力再介入到南斯拉夫的社会中，开始挑拨塞尔维亚民族和其他民族之间的矛盾。于是，南斯拉夫统治的根本就出现了动摇。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要求按照民族成分“分家单过”，彻底摆脱南斯拉夫社会主义联邦。尽管南斯拉夫的中央政府极度想弱化这种分裂的声音，但当民粹主义达到高潮之后，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的。

从上世纪八十年代末开始，东欧的一大批原本奉行社会主义制度的国家因为苏联势力的逐步撤出迅速崩溃。南斯拉夫国内的政局开始变得更加动荡不安。

1991年12月，社会主义阵营的带头大哥苏联也终于支撑不住了。在苏联解体之后，像南斯拉夫这样的社会主义小国也彻底暴露在了群狼环伺的环境之中，南斯拉夫境内各民族人口多不满也随之达到了一个顶点。

1992年4月27日，由“巴尔干强人”铁托创立的南斯拉夫社会主义联邦共和国正式宣告解体。原南斯拉夫联邦中的四个国家宣布独立，并成立自己的中央政府。

在这种凄风苦雨发环境之下，塞尔维亚和黑山还打算做最后的抗争。在南斯拉夫联邦解体之后，它们立刻凑在一起成立了“南斯拉夫联盟共和国”，奉行西方倡导的民主议会和民选总统制度。

其实，这个时候的南斯拉夫联邦基本上已经在向西方各国示弱了。对于塞尔维亚和黑山这对难兄难弟来说，他们已经无力再像过去那样与西方维持竞争关系了。

但南斯拉夫联盟的存在被许多西方政客视为“社会主义阵营在巴尔干半岛上残存势力”。不管南联盟如何示弱，只要它还以南斯拉夫的名义继续存在下去，西方各国的政客就会被寝食难安！

于是，在美国总统克林顿的主导下，美国和其他北约国家又开始策动塞尔维亚南部的科索沃地区独立。

因为长期的移民迁徙，科索沃虽然是塞尔维亚民族的发源地，如今的主体民族却已经变成了阿尔巴尼亚人。

在美国人的煽动下，科索沃境内开始出现大量针对塞尔维亚人的种族仇杀。南联盟政府不得不出兵平乱，科索沃战争就此打响。

而当南联盟宣布出兵平叛之后，北约各国也撕下了他们的最后一层伪装的面具开始公然介入南联盟的内战。最终，南联盟在北约的强劲攻势下已经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只能让科索沃地区维持现状。

由于科索沃战争极大地消耗了南联盟的经济造血能力，经历过一场战争的南联盟经济彻底走向了崩盘的道路。塞尔维亚和黑山的噩梦开始了。

2006年6月5日，由于纷繁复杂的政治矛盾和长期经济衰退带来的社会矛盾叠加积累，最后两个坚定站在一起的“南斯拉夫兄弟”之间也只能走向了分裂的结局。

在南联盟分裂之后，塞尔维亚继承了南联盟绝大多数的政治遗产，经济发展水平持续低迷不振。而其他各国的经济水平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直到今天，“南斯拉夫故地”依旧是整个欧洲最穷困的地区之一。

南斯拉夫的解体从表面上来看是各个民族之间的分裂，实际上它代表的却是普通人信仰的缺失。当人们的心中有了信仰，建立在民族之间的藩篱便可以被轻易打破，而当人们丧失了信仰时，任何一颗小火星都足以引燃整个国家的局势。

也许今日那些经历过“南斯拉夫时代”的老人们会对过去的生活感到怀念。那个让巴尔干半岛上各民族团结在一起的社会主义大家庭或许存在着很多问题，但它却令人们感到安心。

但历史没有如果，一切也都回不去了。萨拉热窝和贝尔格莱德无数的历史古迹见证了那个“巴尔干红色巨人”的荣光，而如今它留给世人的只有无尽的悲叹与回响。

参考文献：

Thirty Years After: An Insiders View Of The Disintegration Of Yugoslavia Katya Soldak

The Lasting Impact of the Breakup of Yugoslavia Europe Now

141. The Violent Dissolution of Yugoslavia: A Comparative Perspective Valerie J. Bunce

The breakdown of elite ideological consensus: The prelude to the disintegration of Yugoslavia (1974-1990) LSE THESES ONLINE

Analyzing the Causes of the Dissolution of the Former ERI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