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想复婚，看我妈得了不治之症他转身就走，我妈终于解脱了

文/西涧海棠

1

我正上着班接到我爸打来电话，说他重感冒，头痛得厉害，正在医院挂水，还要输好几瓶，他没精神盯下去，让我去陪。

我漫不经心地回：“不是有护士吗？”

我爸就扯开了嗓子抱怨了：“你个没良心的，老子四十岁才有你，把你养这么大，啊，老子生病了，你都不来看看吗？你怎么跟你妈一样狠心？”

他的电话里夹杂着旁人的劝说，让他安静点，还夹杂着护士的劝解。我爸不听劝，我直接挂了他的电话。

没想到，我不答应去医院陪他，他就一直打电话来，甚至护士都用他的手机跟我说：“你是患者女儿吧，你父亲需要你的照顾，你来他会安心一点，也不影响其他人。”

护士的话语带着明显的责怪口气，也难怪，不知内情的旁人这么认为符合人之常情的，哪有老父亲生病了求着女儿女儿都不去的？

我想着我下班也要去那家医院，就跟主管请假提前下班了。

我爸年轻时有个意中人，是他的中学女同学。

但是奶奶不喜欢那个女同学，说她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站没个站样。

这并没有妨碍我爸跟人家继续发展，俩人在一家工厂上班，出双入对的。只是没多久，那女同学跟别人好上了，嫌我爸家庭条件没人家好。

我爸被甩，消沉了好一段时间，奶奶就点着我爸的脑袋说：“一个见异思迁的人有什么好惦记的？”

我爸生得相貌堂堂，很多人前去给他说媒，我奶奶就相中了温柔娴淑的我妈。

我爸架不住我奶奶不停的劝说，答应了这门亲事。

我妈对我爸是一见倾心，两人结婚后，我妈一心打理我爸的生活，把他伺候得跟个大爷似的。但从我懂事起，我就发现我爸对我妈心不在焉的，对我也不怎么关心，虽然我是我妈流产好几次之后才留住的孩子。

而那几次流产都跟我爸脱不了关系。

2

当年，我爸虽然跟我妈定下了，但是那个女同学一天不嫁人，他也一天不结婚。

我奶奶拿他没办法，也怕催得急了，把我爸给催跑了。过分的是，那个女同学虽然跟我爸分了，但是一有什么事就喊我爸去帮忙。而我爸不要太干脆，只要人家喊他他就应声而去。我妈当然在意又伤心，可是只要我爸一天不退亲，他们就还是要结婚的，也就死心眼地等着我爸。

都说谁先爱上谁就输了，说的就是我妈这样的人吧。

我爸真的熬到那个女同学嫁人他才结婚。

婚后过了很短暂的安稳日子。

我妈第一次怀孕的时候，那个女同学在闹离婚，我爸就常常很晚才回家。我妈让他别掺和别人家的事，可我爸根本不把我妈放在眼里，她的话他哪里会听？他可真像个情种，可一个有家即将当父亲的人，怎么能不顾妻子的感受呢？

在我妈又一次劝说他时，他气头上重重地推了我妈一把，我妈摔倒在地，第一个孩子没保住。

那之后，我爸老实了一段时间，那个女同学还是把婚离了去了外地打工，俩人没再联系了。

我爸埋头工作，坐上了销售科长的位子。

奶奶很高兴，我妈却隐隐地担忧。一来是他经常往外地出差，另一个是他爱上了打牌，还说是工作需要，常常彻底不归。

此后我们家的经济状况是慢慢变好了，但是我妈过得并不开心，因为我爸不着家，她也管不到他。

但她依然一心持家，只是怀了几次都没能保住，直到三十八岁那年才生下我。还好，我比较健康地长大了，我妈总算是舒口气。

爷爷奶奶虽然想要个孙子没得到，但是深知我来之不易。他们始终对我妈怀着深深的愧疚，当年我爸那一推，还是伤着我妈了。

相比爷爷奶奶对我这个孙女的宠爱，我爸的爱简直就可以用一阵风来形容，就是存在的时间极短，还要看那阵风到底什么时候刮。

毫不夸张地说，他没在我身边陪我超过十分钟。小时候我会抓着他的袖子，让他陪我玩，他很不耐烦地赶我走，让我自己玩，他看报纸看杂书看电视出去喝酒打牌他都有时间，就是没有时间陪我，更别说陪我妈了。我妈又上班又料理家，真的很不容易。

我有时候一年都见不着他几面，见着了就跟个陌生人似的，我们是亲爷俩，但是一点都不亲，我越长大越跟他很淡漠，父女几乎没话说。我印象里只有我妈陪着我，我能感受到我妈的孤独和内心无以言说的苦痛。

我大学毕业后回来工作也是因为，放心不下我妈，我要陪在她身边。

3

我记得很清楚，那是爷爷奶奶相继过世后的一天，就是个很平常的午后，我妈跟我聊了很多往事，说爷爷奶奶对她很好，她也在他们床前尽孝了，总算不欠他们的。

然后说，她不想跟我爸过了，要跟他离婚，淡淡地却很坚定。

我问我妈想好了吗，想好了，我支持。

我爸对我妈提出离婚表示很惊讶，说我妈是不是闲得抽风了？

我爸数落我妈总是这么得随意，毫不在意我妈的感受，但他从不觉得自己很过分。

在他看来，自己年轻时，该花也花过了，我妈嫁给他就应该任劳任怨，乖乖在家里等着他伺候他孝敬公婆养大女儿。

退休了，他想出去玩就出去玩，回家来有热饭热菜等着他。他的衣服有人洗，他居住的环境整洁又舒适。但他从没有想过，这一切的背后，是一个女人长年累月的付出，而他只是认为一切理所当然。

我爸以为我妈只是说说，没想到我妈是来真的，她说不跟他过就真的不跟他过了。

我爸六十五，头上一根白发都没有，他对自己非常自信，更笃定我妈离开他一定会后悔。于是痛快地跟我妈离婚了。两套房子，他们一人一套，但是附加协议，房子都不能卖，只能留给我。

我妈没有住回之前的旧房子，那套房子她依然是出租，她在我住的小区租了间小套。她没有跟我爸争他们后来置办的大套，她不想余生的家再有我爸的影子。

我爸很是逍遥地过了一段单身的日子，有大半年吧，听说他还去参加什么中学同学聚会。我不知道他有没有见到以前的女同学，他没有提，只听他叹息过，老的老，死的死，没几个能看的。我心里便有了数。

我爸的手一辈子没沾过家务事，离婚后自然是少不了女人照顾。我就亲眼看到他跟人约会，但是从这次他感冒却非要我作陪来看，他是没找到真正愿意照顾他的可心人。

4

我赶去医院，我爸看到我还是虎着脸，直到输完液，他才问我妈去哪儿了？

我问他找我妈干什么？他说，他想通了，他还是跟我妈过。

说这话，好像他跟我妈过了这么多年都想不通似的，真是好笑。

他又啰里啰嗦地说，这一阵子一直给我妈打电话，还买了东西去看我妈，但我妈连门都没给开。他说，他从没有这么低三下四地求过我妈，我妈还要怎么样？

我问他是不是真的想跟我妈复婚。

他头点个拨浪鼓似的：“那当然，复婚之后，我出去玩也带着你妈，你妈那个人其实气质很好的，又能干。我见了好几个女的，比你妈真是差远了……”

看我一脸嘲笑他的样子，他没往下说，调转话题就让我也帮着求，说什么还是一家人。他以后一定对我妈好，两个人在一起相互照顾，让我放心。

我就告诉他：“我妈也在这，我带你去看看她。她这会儿真的是少人照顾，爸你在她跟前的话，我也放心一点。”

我爸一脸疑惑，跟着我走到一间病房。

病房里三张病床，两张空着，只有我妈躺在靠窗的那张病床上，她脸色有点苍白，看到我们进来，跟我打了声招呼，还咳嗽了两声，又用左手捂着胸口。

我爸迟疑着走上前，问我妈怎么了？

我正要开口，没想到我妈直接告诉他她得了决症，活不多久了，然后又是一长串地咳嗽，要吐。

我赶紧把床下的垃圾篓子端起来，轻拍着她的后背，还好我妈只吐了点口水。

我爸退了好几步，用纸巾掩住鼻子。

我喊他：“爸，你快过来帮我扶一下让我妈躺下，我去倒垃圾。”

我爸没过来扶我妈，他嘟囔了一句：“我……我感冒还没好清，我走了。”

说完转身就走，仿佛得了健忘症似的不记得他刚还在跟我拍胸口保证，要跟我妈复婚，要好好照顾她。

他不过是需要一个贴心、健康、利索又能干的我妈回去照顾他吧，一看到我妈病得这么厉害，他马上就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了，兔子都没他跑得快。

5

这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爸没露面，也没过问我妈。

我妈已经出院了，她也没得什么不治之症，只是一念之间那么一说，不过是想试试我爸，看看我爸会不会看在多年夫妻情份上，在知道她得了不好的病之后，会不会给她一些温暖。但是，没有悬念，我爸那样自私的人不可能照顾她。

我妈跟我说的时候，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仿佛一点都没有受伤。

她后来帮我带孩子，做饭，跟我婆婆也处得来。

我老公特别敬佩我妈，说我妈离婚后，不紧不慢地过日子，从不在我们面前说我爸的不是，偶尔和我爸在我家碰面，那么泰然自若，真的让他刮目相看。

倒是我爸后来不断地抱怨我，跟我妈一起骗他，要不然他复婚这事就成了，说我不向着他。

他看复婚无望，自己一个人生活又过不好，常感冒，最近做了一个小手术就提出想住我家，我拒绝了。

他老了，我会给他请个保姆，或者把他住的房子或租或卖去养老院。我肯定会为他养老，有病也会给他治，不过不会让他跟我住在一起。

他这是这么自私，觉得妻子女儿陪着他都是应该的，却没想过，他从没有花过心思和时间在我们身上。现在老了，妻子走了，想粘住女儿要陪伴，哪有那么招之即来的亲情啊。

跟一个人结婚，就把心思放在这个人这个家上，不要辜负对方。人总是要老的，老了之后觉得孤独需要陪伴需要照顾时，才想到对方想到家人子女，想要他们给你想要的无条件的陪伴和爱，哪有这回事啊？

这世间的东西，从来都是你想要它，就需要同等付出才能交换到的。尤其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