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圣人的“硬核”背景王阳明的“成圣之路”并不文弱㈡

上一篇我和大家浅聊了一下阳明先生青少年时期的一些经历，以及阳明先生的父亲王华对他的教育方式与影响。首先我想在这里阐明一下我个人的观点，虽说上一篇各种介绍阳明先生的优越家庭出身，幼时能得到的各种便利资源，祖辈父辈积累下的人脉关系，但我想表达的并非阳明先生的成功是来自家庭，五百年来王阳明，他创造的“心即理”的哲学体系对整个明代中后期的各种影响直到今日，世界上各个国家依然不乏阳明心学的信徒，一个能被称为圣人的完人，并不是哪个优越的家庭可以助其达到的高度。当然，我们很庆幸因为有祖父王伦（字天叙）的鼓励，父亲王华的严慈，造就王阳明坚韧性格的初建，才有了深入人心的“致良知”“知行合一”，有了影响至今的心学，感谢一切。马上我们会聊到阳明先生从“小王同学”进入到了官场，封建王朝的官场大家都明白，家庭能给予到的帮助对于皇权来说，就是统治者一言天堂一言地狱，初入官场的王阳明又是怎么为官怎么与同僚打交道，遇事又是如何抉择的呢？接下来我和大家好好聊聊。

王阳明像（图片来源网络）

我们再聊王阳明进入官场或者准备参加科举进入官场之前，我先大概说一下我了解到的明代官场或当时官方唯一正统思想的“官方文学”—宋明理学，也就是北宋程颐程颢两兄弟与南宋的朱熹所倡导的程朱理学。怎么说呢，大家对这门学说最耳熟能详的就是“存天理，灭人欲”这六个大字，几百年来这六个字倒是没少挨骂，不过要是信奉存在即合理这个道理呢，我觉得这句话倒也不是没道理的，毕竟把这句话分开来讲一下也能讲通。“存天理”这个天理是什么我们要搞清楚，最基本的我们人类要活下去就得吃饭睡觉穿衣，长大点儿了还得成家立业，支撑人类活下去的事情就是天理。那“去人欲”所去掉的人欲又是什么呢？也很简单，事儿太过了就是欲望，这得去掉，换成大白话就是吃饭是天理，但是顿顿都要山珍海味就是人欲，穿衣是天理，件件都得锦衣华服就是人欲，结婚是天理，但是想天天都结婚就是人欲。这么看这话是不是也对？那这句话为什么会被骂几百年呢，就得仔细琢磨一下说这话的人到底了没了解过天理和人欲的区别是不是真的像我刚刚大白话说得那么简单，是不是真的那么好界定，古往今来但凡被打成了“理论派”的标签，那挨骂就挨骂吧。但是骂归骂，有一类的人是不会骂的，不仅不骂，还得奉为最正统最高端的思想，你想当官还必须学，那就是统治阶级，为什么呢？因为倡导“克己复礼”的理想先贤没想到这些理论可以为专权王朝的统治者提供禁锢人性的武器。不过能够被研习至今的学问总是渊博有理的，朱圣人在治学上的成就不可战胜，近千年来“格物致知”依然作为学者修身之法。

朱熹像（图片来源网络）

王阳明先生在婚后也舍弃了先前一心钻研的兵法，通过与当时的大文豪娄谅的谈话，得出了为万世开太平新的道路，就是走上当时所有生员走的那条路—理学，不完全为了科考，从前篇聊到王阳明少年时的行为大家不难看出，王阳明从小就是一个当开始钻研上一件事就会用尽所有心力心外无物地去研究，这才有了阳明先生竹林“格竹”到咯血收场的事件，也因此事，让王阳明对程朱理学产生了疑问。

后来王阳明参加科考之路也并不一帆风顺，两次落榜，在他二十七岁那年第三次参加会试中了进士，有个趣事就是这一年唐伯虎也来参加科考了，不过没考中，这里暂时不展开聊唐伯虎了。说回王阳明，科考后中了进士，派到工部当了个小官。大家看，这时候所谓的状元公子书香世家子弟的身份在进了朝廷也不过如此了，毕竟都是当官的，谁家也不缺啥显赫亲戚。刚说了，王阳明同志被分到工部当了个小官，至此离龙场悟道还有九年，这期间据记载王同志并没有做什么大事，几年时间能查到的大约就是类似于督造威宁伯王樾的坟墓、问候一下边务、江北去录取并访异人，再有就是告病回家又复出，主考了山东乡试，办了讲学。而且据调查王同志在这几年中对本职工作漠不关心，他心思放哪儿了呢？放在他晚年划为“圣学”对立而痛加贬斥的“词章之学”里。各位别急，这不是诽谤，这些我可都是查了不少资料，因为王同志在刚入仕的时候正好赶上了弘治时期文学复古运动大行其道，那会儿正是倡导者李梦阳等人在京为官的时期，多次记载王同志那会儿热衷于与李梦阳等人交流诗文，那可不是出于同僚之谊，前文说到王同志痴迷上一件事的时候真是全身心投入。不过即便如此，我翻阅大量记载也没找到就这么一门心思迷诗文的王同志在工作上有啥纰漏，甚至在刑部工作那会儿还因为办案公正严明受到表彰，这倒是极大地说明了王同志的天赋，做事的天赋。不过为官一世，仅凭天赋与不犯错就能平安一生吗？答案是否定的，马上就会有一个坑在等着王同志掉进去，也是因为这场浩劫才有了著名的龙场悟道。

明代考场（图片来源网络）

这里我先浅聊一下明代的特色政治，大家经常看电视剧的都常看到明朝的太监权势滔天，明朝的文官骂骂咧咧，这就是我要聊的“明朝特产”，特务政治与言官政治，这两大集团互相地厮杀让人至今还津津乐道。先说特务政治，特务集团就是由宦官掌握的情报部门，皇帝打小和宦官长大，所以这是皇帝身边的亲近人，各个朝代都有出名的宦官，明朝出的更是个个“精品”，有撺掇皇帝跑出去打仗搞得皇帝被俘虏的，有太监搞小集体伙着皇帝乱政的，甚至后来还有直接搞了个党派的。而我们的王同志赶上的就是正德年间那帮搞小集体伙着皇帝乱政的，为首的大家并不陌生，就是影视剧里常出现，武功极高，还自封“九千岁”的刘瑾。要说这历史上的刘瑾到底会不会武功我不知道，搞团伙第一名者我是知道的，团伙人称“八虎”，也就是八个在皇帝身边的掌权太监结成的联盟，最关键的在于人家能抓住皇帝的心思，让皇帝听话你说气不气，这还需要什么武功。当然，说了是政治特色，一家独大的政治还算什么特色，有这么一帮伙着皇帝干坏事的，就有另一帮看不惯皇帝只听他们话的团体存在，这就是“特产”之二的言官集团。言官集团其实要说有什么了不起的也不见得，特色就是爱和皇帝“作对”，就喜欢上个折子抗议，胜率也不低，在于人多有文化，离了他们没人当官没人办事，而且人家还不怕死不怕被脱了裤子打屁股，反而谁要是上了折子被打了屁股以此为荣，就要个清流的名声。直到明末这两帮人的争斗都没停过，反而愈演愈烈，哪个集团都没压倒性的优势过另一个集团，毕竟宦官虽然没文化，但是陪着皇帝长大的人，这怎么说都算是“发小”了，言官虽然不招皇帝待见，但人家有文化啊人也多，什么都能讲出道理来，真全杀了谁办事，朝廷都得瘫痪，那会儿又不是杀了这堆人随手都能抓出能办事的，认字的都不多。恰好，咱们的王阳明同志属于文官这拨的。

正德皇帝（图片来源网络）

王阳明那会儿碰上的皇帝已经更换为孝宗弘治的独生儿子武宗正德皇帝，这也是个被电视剧编剧喜爱的主儿，出了名的顽劣，也是，现今社会独生子女都是家长的心头肉掌中宝，何况人家投生到了皇帝家当了皇帝的独生子，玩得不花都对不起这身份。而给这位主儿提供创意享乐得正是刚刚说的“八虎”，自然深得武宗欢心，为了回馈这帮玩伴，武宗也是把该给的权利都给了，什么二十四衙门，东厂西厂内厂，都给这帮人说了算。久而久之文官集团的觉得这不行了，再这样搞下去这位主儿也得像前一个被太监忽悠得当了俘虏那位一样，自然就开始各种上疏弹劾表达不满，而“八虎”老被这么说闲话肯定也是要疯狂报复，好不容易熬过了苦日子刚享几天福，不能让这帮人几个奏折就打原形。武宗那会儿就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本来就贪玩，这一刻自然站到了儿时的玩伴一边，把那些说闲话的讲道理的通通打一顿再贬斥去守陵，去边远地区。在一茬一茬言官们前赴后继去进言去反抗的时候，王阳明没有动。慢慢的言官们觉得这事情按照往常的方式行不通了，也就消停了，但这会儿王阳明站出来了。

诏狱（图片来源网络）

当人们都在疑虑为啥那会儿咱们都上疏弹劾的时候你不跟着一块儿，现在这事儿都消停了你还站出来干嘛。王阳明想得很明白，那时候有他没他也没什么区别，官不大，六品，放地方上都不见得能掀起太大波澜何况在京城，而现在呢，闹了这么大一场没什么效果这事也没解决，你们就消停了，我要是这时候不站出来就没人再提这事儿了。不得不说这是多大的勇气啊，回馈给这份勇气的自然是下场极惨，刘瑾都压根没问这人是谁就先打了王阳明四十板子再投入诏狱。锦衣卫的诏狱可是明朝最恐怖的大牢，王阳明得罪了最大的特务头子，在里边的经历可想而知。这时候大家还记得王阳明的身世吗？这些显赫的家世在得罪了当权者后并不会起到太大的作用，王阳明依然在诏狱待了很久。不过要说刘瑾完全不考虑王阳明父辈的关系是不可能的，毕竟王阳明的父亲王华可是状元出身为官多年，倒是有去向王华示好的意思。前篇我大概提到过，王华是个好父亲，正直且执拗，他并没有接受刘瑾的示好，只觉得儿子做的是对的，当然，王华也因此被贬官到南京去做个闲职。即便最后王阳明同志的处置方案下来了，发配到贵州龙场驿去当个驿丞，王华也坚定不移地让儿子去上任。这里先介绍一下贵州龙场驿这个地方，那会儿的贵州可不像现在这样山美水美物产丰富，那时候让刚被打了四十板子血肉模糊又关在诏狱里那么久的王阳明去那儿无疑是送死，龙场驿那时可是山高路远，也没个飞机高铁坐过去，人烟稀少就算了，山林多瘴气，全都是毒蛇毒虫，真被咬了还没血清解毒，山上走几步就能看到个人死地上。上述可不是苦难的尽头，刘瑾可不会把王阳明同志扔到龙场驿那地方就解了气，路上还埋伏了不少杀手等着。

龙场驿现照（图片来源网络）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一路上躲避杀手经历了跳江躲寺庙虎口脱险，王阳明同志还是活着到达的龙场驿。到了之后日子有改善吗？并没有，到了才发现说是个驿站，结果什么都没有，住就住在一个山洞里，周边人烟稀少，好不容易遇到些人吧还都是苗人，语言也不通，哪儿也不敢去，毕竟被毒蛇毒虫咬了没得救，好在王阳明同志之前的爱好挺多，不是和当地人语言不通吗，那唱歌吧，音律总是能拉近人的距离，苗人们难得看到个汉人，虽然听不懂他说话，但是感觉人也挺好相处，日子也就这么一天一天地过着。王阳明会一成不变地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吗？如果是这样，那可能我们到今天不会听到王阳明这个名字。下一篇我会专场跟大家聊聊阳明先生龙场悟道前后经历，聊聊阳明先生在那块贫瘠之地做了什么事情。其实本想这一篇就跟大家聊聊，但我好像在明朝官场上边聊太多了，有点偏题。

下一篇：龙场悟道。

龙场悟道像（图片来源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