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学成语番外篇（55）聪明女子提前布局，保下娘家一根苗

今天还是讲汉桓帝时期的故事，不过事情的“前因”要追溯到大将军梁冀还大权在握时。

补充说明一下，梁冀出身名门，是顺帝朝时大将军梁商的儿子，顺帝的大舅哥。梁冀长得“鸢肩豺目”，直勾勾地看人，却毫无神采；说话也吐字不清，学问也只是能抄抄写写记个帐而已。换在平民家庭，可能混个温饱就不错了，但因为是“贵戚”，结果称霸天下20余年。然德薄而位尊，智小而谋大，最终覆败而亡。

回到正题。话说东汉后期，从汉顺帝驾崩到汉桓帝即位，其间共有两个小皇帝短命而亡。

第一个是汉沖帝刘炳，二岁登基，在位仅148天，不满三岁就崩于玉堂前殿。

第二位是汉质帝刘缵，东汉第十位皇帝，登基时年仅八岁。刘缵少而聪慧，知道大将军梁冀不是东西，于是在某次朝会时看着梁冀说“这是个跋扈将军”，结果不久被梁冀毒杀，年仅9岁。

刘缵惨死，年仅15岁的汉桓帝刘志在舅舅梁冀的扶持下登上皇帝宝座，对这一人选，大臣李固、杜乔坚决反对，希望立清河王刘蒜，这倒不是两人有什么私心，而是因为桓帝还未成年。关键时刻，众大臣选择了沉默，梁冀随后和自己的妹妹、太后梁妠联手驱逐了李固，立刘志为帝。而李固最终也因为掺和皇帝家事，几乎灭门。

梁冀之所以对李固痛下杀手，除了政见不同，李固还是梁冀毒杀汉质帝刘缵的知情人。史书说，李固被罢免后，“内外丧气，群臣侧足而立”，再也没有人制衡梁冀了。

当年十一月，清河人刘文和南郡妖贼刘鲔私下联手，异想天开地想立清河王刘蒜当皇帝，不料事泄被逮捕处死，并连累刘蒜贬王爵为侯后自杀。

这原本是“茶杯里的风暴”，但是梁冀却看到了“杀机”，于是污蔑李固和杜乔是同案犯，梁太后知道李乔是忠臣，予以否决，李固则被逮捕入狱。

消息传出，李固的门生渤海人王调带着刑具上书，力证李固冤枉。河内人赵承等数十人也带着执行腰斩时用的刑具到宫门前请愿，梁太后不得已下诏赦免了李固。

李固出狱那天，京师、市里的人都高呼万岁。梁冀闻报大惊，害怕李固的威名和德行会对自己不利，于是再次以相同罪名逮捕了李固。最终李固死在狱中。

梁冀所幸坏事做绝，派人威胁杜乔自裁以保全妻子儿女，杜乔不从，次日即被逮捕入狱，死在狱中。随后，梁冀将李固和杜乔在城北大街上暴尸示众，并威胁说有敢吊唁的以同案犯论处。

但梁大将军万万没想到还真有硬骨头。李固的弟子汝南人郭亮还不到20岁，左手拿着奏章和斧子，右手抱着铁砧到宫门上书，请求为李固收尸，没有得到答复。随后又和南阳人董班一同去吊丧哭泣，守着尸体不走……太后听说后，赦免了两人。杜乔的老部下、陈留人杨匡闻讯后，一路痛哭星夜赶到洛阳，穿上旧官服，头戴赤巾，假称是夏门亭吏，在杜乔的尸体旁护丧长达十二天。都官从事发觉后将他逮捕，也被梁太后赦免。死里逃生的杨匡没有回家，而是到宫门上书，请求将李固和杜乔归葬家乡，梁太后批准。

所谓多行不义必自毙，梁冀恶贯满盈被汉桓帝灭门后，公元160年，桓帝特地下诏寻找李固的后嗣，由此李固藏匿民间十多年的小儿子李燮“重出江湖”。而李燮之所以侥幸不死，多亏了姐姐有先见之明以及李固门生王成的忠诚守护。

想当初，李固被梁冀罢免，知道自己在劫难逃，于是把三个儿子李基、李兹、李燮都送回故乡。当时，李燮年仅13岁，他的姐姐李文姬嫁给同郡人赵伯英为妻。看到两个哥哥和小弟忽然回乡，赶忙追问原因。当得知父亲的遭遇后，李文姬暗暗悲叹娘家即将遭遇灭顶之灾，于是立即和两个哥哥商量，把最小的弟弟李燮暗中藏匿起来，并到处放风说李燮回洛阳了。

不久，李固被杀，李基、李兹也被州郡官府逮捕，双双死在狱中。李文姬找到父亲的学生王成拜托说：“您为我的先父坚持正义，有古人的气节，所以我把小弟托付给您。李家存灭就系您一身了。”

面对如此风险巨大且前途难测的托付，王成没有犹豫，随即带着李燮乘船沿长江东下，来到徐州。在徐州，李燮更名换姓，在一家酒店打工，而王成则靠在街市上算卦为生，二人假装不熟，只在暗地里来往。

一晃十多年过去了，梁冀被杀后，李燮没了顾虑，把真实身份告诉了东家。酒店老板大惊，准备了车马和丰厚的礼物送李燮回乡，李燮没有接受。

回到家乡后，李燮祭奠父兄，追补服丧。姐弟相见悲喜交加，在场的人无不感动。擦干眼泪后，李文姬告诫弟弟说：“你侥幸活命，为李家留下香火，这是天意。但你要闭门自守，不要随便和人来往，更不能抨击梁家，因为这样会牵扯到皇帝，只会找来祸端。”

李燮遵从了姐姐的教诲。后来，王成去世，李燮按照礼节隆重将他安葬，每年四季都将王成的牌位摆放在上宾之位进行祭祀。

反观梁太后，明知道自己的哥哥梁冀不是东西，却放任自流，结果最终引来灭门之祸。

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李燮“平反”后，州郡府、朝廷四公府先后征辟他做官，都被拒绝。再后来，李燮被朝廷征拜为议郎，从此踏上仕途……最终在河南尹任上两年左右后去世。李氏一门忠义正直，人们都为他的去世而哀伤痛惜，作歌谣唱道：“我府君，道教举。恩如春，威如虎。刚不吐，柔不茹。爱如母，训如父”。

政声人去后，民意闲谈时。李固、李燮青史留名，虽历经坎坷，不枉一生！但是笔者更想称道的是王成和郭亮等人，疾风知劲草，患难见真情，此之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