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岁月:未婚先孕酿苦果,时隔四十三年她才和亲生骨肉相认


2023年2月22日,成都的代淑芬女士家来了四位远道的客人,这四位客人来自云南边陲的芒市(原来的潞西县),他们是来成都认亲的。

事情的来龙去脉,要从1971年的春天说起。

1971年的3月份,十六岁的初中毕业生代淑芬刚走出校门,就踏上了到云南支援边疆建设的征程。

据代淑芬回忆,当时他们同班同学就有十九名同学(十一名男生八名女生)报名去云南支边,后来经过政审和调查,上级批准了十六名同学(八名男生和八名女生)去云南支援边疆建设。

成都的三月暖意融融,阳光当头不热,春风拂面不寒,就是在那个春光明媚的日子里,代淑芬和她的同学们一起乘坐知青专列离开了成都。那天是3月17日,列车驶离成都的时间是下午三点多。

图片来源网络

满载成都支边青年的列车走走停停,历时近两天的时间,停靠在了云南境内的广通车站,代淑芬他们在广通又换乘解放牌卡车,一路西行,途经楚雄、永平、宝山,一路风尘一路颠簸,昼行夜宿,又历时五天的时间,终于来到了目的地—潞西县的一个农场,也就云南生产建设兵团三师十二团的下属农场场部。

经过短暂的休整和训练,代淑芬和他们同班同学蔡小桐(化名)分在了同一个分场同一个小队,但不在同一个生产小组,他们的任务是平整梯田,挖树穴(栽树的树坑)栽种橡胶树。

挖树穴是一种很苦很累的体力劳动,那种苦累,没有亲身经历过真的是很难言说。参加生产劳动的第一天,代淑芬的两手都磨起了水泡,两臂膀又酸又疼,那天的晚饭,她一口也没吃。

看着手上亮晶晶的水泡,再看看简陋的住所和艰苦的生活环境,代淑芬用被子蒙住头呜呜痛哭。来云南之前的那种美好期盼和向往,全都化成了泡影,生产劳动的苦累和生活环境的艰苦,完全超出了她的想象。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代淑芬看到了蔡小桐,也看到了蔡小桐手上磨起的水泡,两个人默默无语两眼泪,蔡小桐鼓励代淑芬说:“咬牙坚持住,指导员说了,等慢慢习惯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第二年秋天,代淑芬他们队去了远离场部驻地的一个较为偏僻的分场小队,那个分场小队有一大半人是老职工,有一部分是新来的支边青年,全队二三百人,相当于两个加强连。代淑芬也不知道他们来到云南一年多了,算不算老职工。因为老职工多数是本土人,他们成都来的支边青年算是外地人。

分场小队有十几个孩子,他们都是老职工的子女,都到了上学的年纪。代淑芬来到分场小队没几天,队长突然找到她说:“咱们队的孩子们都到了读书的年纪,他们不读书不行,我跟场部请示了一下,上级同意咱们场队办一个教学点,我想让你来组建咱场队的这个教学点,你再找一个合适的人选,两个人一起来办学,但必须把这个教学点办好了。”

听了队长的话,代淑芬心里既紧张又激动,当教师肯定比砍坝栽树要轻松很多,她也非常羡慕教师这个职业,只是一想到自己没有教书经验,代淑芬心里免不了有些紧张。

第一时间,代淑芬找到蔡小桐,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蔡小桐。蔡小桐很高兴,他说万事开头难,只要用心去做,这个教学点肯定能办好。

教室有现成的,队部东边那两间草棚正好能当教室。主要的是学生用的课桌和讲台,这个怎么解决,队长给了一个参考意见,他说安排两个职工来帮忙脱土基(土坯),等土基干了以后,用土基垒砌垛子,两个垛子上面搭上竹板(竹片),课桌问题也就解决了,讲台也可以这样解决。

只有十来天的时间,两间草棚里就搭建好了十张课桌,一个课桌能坐三个学生。黑板是队长让拖拉机驾驶员从场部拉来的一块木板,用墨汁涂成黑色,立在山墙上,就成了教室里的黑板。学生们坐的凳子,都是自己从家里带来的竹凳,都是学生家长自己动手编制的。

教学点落成后,正好到了开学的时间,队长在农场子弟学校弄来了几本教材,要来了一个黑板擦和两盒粉笔,学生的课本暂时自行想办法解决,实在借不到课本的就两个人或三个人用一套课本。万事俱备,只等待代淑芬老师和蔡小桐老师为学生们上课了。

开课前,队长让代淑芬和蔡小桐到农场子弟学校听了两堂课,也算是上岗前的培训和学习吧。当时学校就语文和算术两门主课,音乐课和美术课根据教学条件自行安排,体育课和劳动课也是可有可无。就这样,代淑芬担任教学点的语文老师,蔡小桐担任算术老师,他俩从农场职工变成了小学老师,正式走上了讲台。

教学点落成的第二年,代淑芬就一个人担任了二年级的教学工作,蔡小桐担任了一年级新生班的教学工作。因为二年级的学生都和老师熟悉了,也比较听话,蔡小桐就让代淑芬教二年级的学生,他再从头开始。

有了一年多的教学经验,代淑芬为学生们开设了音乐课和美术课,蔡小桐负责体育课和劳动课,学生的课本也齐全了,教学点逐渐步入了正轨。但那时还是两间草棚,一二年级的学生在一个教室里上课,那时也叫复式教学。

到了1974年秋天,场队教学点又修建了两间教室,教学点增加了一名老师,教学点的学生也从刚开始的十二人增加到了三十五人。

网络配图,图片来源网络

在场队教学点教书虽然很辛苦,但苦中有乐,在教学工作中,代淑芬和蔡小桐互帮互助,两个人渐渐地互生好感,两个年轻人的心也渐渐靠拢在一起。场队的队长和工友们也都说代淑芬和蔡小桐很般配,他俩简直就是天生的一对。

场队有一名叫梅英的大姐,她是场队的保管员,为人热情厚道,乐于助人,代淑芬和她的关系特别好。梅英大姐结婚的时候,代淑芬和蔡小桐都参加了她的婚礼,都随了一份厚礼。

结婚都两年了,到了1978年,梅英大姐还是怀不上孩子,到县医院做了检查,原来梅英大姐的男人有问题,他是先天性缺陷,不能生育。梅英大姐和她丈夫的感情很好,她不想离婚,她说没有孩子就两个人过一辈子吧。

1978年夏天的一个下午,教学点的学生放学后,代淑芬和蔡小桐打扫了一下教室的卫生,收拾好教材,他俩刚走出教室正准备回宿舍,一场大暴雨不期而至,代淑芬和蔡小桐只好跑回教室避雨。

那场雨来得很突然,也很大,蔡小桐和代淑芬坐在教室里,依偎在一起,等待着雨过天晴后好去吃晚饭。可那场大雨持续了一个多小时还没有停息的迹象,就在这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里,蔡小桐和代淑芬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情,他俩虽然公开了恋情,可他俩还没有领取结婚证,还不是合法夫妻。

两个月后,代淑芬发现自己怀孕了,这下可把她吓坏了,她把这事告诉了蔡小桐,蔡小桐比她还害怕,两个人一时没了主意,他俩就去找梅英姐,想让梅英姐帮着拿个主意。

一听代淑芬说怀孕了,梅英姐笑着说:“这是好事啊,你俩赶紧登记结婚呀。”蔡小桐说他和代淑芬恋爱的事情还没告诉父母呢,这么突然就办理登记结婚,是不是太唐突了。蔡小桐的意见,先把孩子打掉,等结婚后再要孩子。

梅英大姐坚决不同意蔡小桐的意见,她说既然怀上了,就生下来,她想要孩子,还怀不上呢。

这下代淑芬也没了主意,她也不想去堕胎,她想和蔡小桐去登记结婚,生下这个孩子。可蔡小桐一直犹豫不决,到了年末,代淑芬的肚子都有点大了,蔡小桐还是不想去办理登记结婚。

到了1979年2月份,蔡小桐到县里参加教育系统工作座谈会时,他听到了有关知青回城的可靠消息。回到场队小学(那时的场队教学点已经是一所正规小学),蔡小桐就开始琢磨怎样才能尽快回城。

没几天,蔡小桐就病了,不吃不喝,一会说肚子疼,一会说胃疼,天天捂着肚子呻吟。这下可把代淑芬吓坏了,她带着蔡小桐到农场医院检查,医生没查出啥毛病,就建议他去县医院做进一步检查。

到了县医院,医生按照蔡小桐的要求,给他开了胃炎胃溃疡和精神疾病的诊断书,蔡小桐很快就办理了病退手续,一个人回到了成都。眼看着自己的肚子越来越大,再加上对蔡小桐的牵挂和思念,代淑芬也病了。

看代淑芬不能坚持上课了,场队就安排了临时代课老师,让代淑芬安心去治病。

1979年3月末,在梅英大姐的掩护帮助下,代淑芬顺利生下了一个男婴,因为代淑芬是未婚生育,梅英大姐怕对代淑芬有影响,她就把那个男婴抱回娘家,让她弟媳帮忙抚养,代淑芬一个月支付十五块钱的抚养费。当时梅英大姐的弟媳妇也刚生育,还在坐月子。

到了4月下旬,代淑芬的身体恢复正常了,她正准备去学校上课,突然得知他们成都来的知青都可以回城了。

对于这样的消息,代淑芬是喜忧参半,回家,是她做梦都想的事情。可自己的娃儿咋办呀,她是非婚生子,蔡小桐又不在身边,她连个主心骨都没有。

无奈,代淑芬给蔡小桐写了一封挂号信,蔡小桐倒是回信了,他说孩子的事情他没敢告诉父母,再说了,非婚生子,别人会笑话不说,回到成都也不好落户,干脆就把娃儿送人吧。

代淑芬找到梅英大姐,泪眼婆娑地把蔡小桐的回信给她看。沉默了好久,梅英大姐难受地说:“我们没有孩子,要不把孩子给我们抚养吧……”

代淑芬趴在梅英大姐的肩膀上哭了好久,她同意把孩子送给梅英大姐,因为她了解梅英大姐的为人和家庭情况,把娃儿交给梅英大姐,她放心。

1979年5月29日,带着不舍和牵挂,代淑芬留下自己回家的盘缠,她把兜里的钱都掏给梅英大姐,抱着娃儿亲了又亲,含泪坐车离开了潞西,踏上了回城的路。

回到成都后,代淑芬没顾上休息,她就去找蔡小桐,蔡小桐对她的态度不冷不热,他还说他父母不同意他俩恋爱结婚,理由是代淑芬的个头不高,家庭条件也不好。代淑芬没有哭闹,她决绝地离开蔡小桐。未婚先孕酿成的苦果,也只能她自己品尝了。

1980年夏天,代淑芬托亲戚把自己的年龄改小了一岁,她报名参加了高考,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省教育学院,毕业后到一所中学任教。

参加工作的第二年,代淑芬和本校的一名体育教师登记结婚,她的丈夫也曾在云南支边六年,恢复高考的第一年考上了师范学校,毕业后回到成都。

婚后,代淑芬把自己非婚生子的事情如实告诉了她丈夫,她丈夫没有难为她,还安慰她说:“你也不要有心理负担,咱俩结婚以前的事情我不关心,我只在乎咱俩以后的生活。”

在学校教书三年,代淑芬的娃儿一岁那年,她被调到教育局工作。

过了好几年,代淑芬才试探着给云南的梅英姐写了一封信,很快就收到了梅姐的回信,梅英姐说娃儿很好,已经读初中了,还寄来了孩子的照片。

退休后,代淑芬去了一趟潞西,也见到了她的娃儿,当时孩子已是县里的一名干部,梅英姐两口子也搬到县城生活了。那次回潞西,代淑芬对梅英姐说:“姐,你放心,娃儿是你亲生的,什么时候我都会守住这个秘密。你就对娃儿说,咱俩是干姊妹,我是娃儿的干姨。”

那次相见,梅英姐把代淑芬揽在怀里,两个人抱头痛哭。哭够了,梅英大姐问起蔡小桐,代淑芬哽咽着说:“以后不要再提他了,就当他死了……”

那次相见以后,代淑芬只和梅英大姐保持着密切联系,两个人没再见面。梅英姐也多次邀请代淑芬一家到潞西游玩,代淑芬只是答应,但一直没成行。

2021年,代淑芬应邀到潞西参加了支边青年下乡五十周年纪念活动,为了不打扰梅英大姐,她当时没和梅英大姐联系,回到成都后才打电话说明了情况,并恳请梅姐谅解。

2023年2月22日,梅姐带着儿子儿媳和孙子突然来到了成都,来到了代淑芬家,是代淑芬的丈夫开车把他们从机场接回来的。

时隔多年再次相见,梅姐苍老了许多,她的孙子都上初一了。一番寒暄后,代淑芬才知道,梅英姐的丈夫去世了,她之所以带着孩子们来成都,是遵照她丈夫的遗嘱,让代淑芬和她的亲生儿子相认。

梅英姐的儿子很随和,他跪在代淑芬夫妻面前,哽咽着叫了一声妈,又喊了一声爸。时隔四十三年,代淑芬是第一次听到自己的亲生儿子喊妈。听到这一声妈,代淑芬的心就像被蝎子蛰了一下,她扑到儿子面前,母子俩抱头痛哭。

代淑芬老师的支边往事和情感生活故事就讲完了,她擦掉脸上的眼泪,哽咽着说:“时隔四十三年终于和自己的娃儿相认了,这迟来的团圆虽然令人痛心,但也令人欣慰,只是让娃儿受苦了,让梅英大姐受苦了,我心里真的是非常过意不去。梅英大姐把母爱无私地奉献给了娃儿,把娃儿养大成人,我一辈子都要感激她。”

图片来源网络

代淑芬老师是一位很善良的女士,她的情感生活经历令人心酸也令人欣慰,她虽然经历了坎坷,但她找到了一位善良有爱心的好男人,她结交了一位淳朴善良有爱心的好大姐。这正应了那句话:上苍眷顾善良人,好人永远得福报。

(为了保护当事人隐私,部分地址和人名用了化名,请勿对号入座)

作者:草根作家(根据代淑芬老师讲述整理成文)

展开阅读全文

页面更新:2024-05-04

标签:潞西   分场   苦果   知青   娃儿   云南   小队   成都   骨肉   大姐   队长   岁月   老师   孩子   未婚先孕

1 2 3 4 5

上滑加载更多 ↓
推荐阅读:
友情链接:
更多:

本站资料均由网友自行发布提供,仅用于学习交流。如有版权问题,请与我联系,QQ:4156828  

© CopyRight 2020-2024 All Rights Reserved. Powered By 71396.com 闽ICP备11008920号-4
闽公网安备35020302034903号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