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一文学|成长的年轮

二十岁的时候,我坐在城市北端,大板楼新居的床头,望着西窗外,北方萧瑟的三月的枯木,发呆。

楼房是建在一片新开发的山坡上,是父亲单位新分配的福利房。那时,我们从城南搬到了城北。十几座六层的灰色预制板的楼群在山坡上突兀地立着,像是一群怪物,硬生生地挤在原本应该长着参天大树的地方。

因为,楼群的周围都是荒山和树林,这样的坡上,本来就是应该长着树木,才自然。

如果按照现在的民居要求和环境审美,那片楼房所在地,应该有个非常别致的称呼,比如东山林语之类,既充满诗意也概括了地理信息。但是在三十年前的当时,人们只嫌弃它地处的偏僻和荒凉。出了楼群,离最近的公交车站,即使成年人,甩开腿脚快速步行,也至少要半小时。

往往以前城南的老邻居,和那些同我一起长大的伙伴,来我家的新居探望,进房间第一句话都是:你们家这搬得,比去外地还远。就是在这样偏僻的,几近荒无人烟的地方,我第一次懂得了什么叫孤单,什么叫形单影只。

即使节假日,也没有人来找我,没有朋友,没有邮差。风鼓动几下门环,又倏忽远去,待我爬起开门,独对空旷的田野。风不理我,我也不理风,人不理我,我也就不理人。

山坡上的风景得天独厚,灌木参差,丛林的树梢默默地伸入天际。让我想到顾城的诗:在一片死灰之中/走过两个孩子/一个鲜红/一个淡绿。二十岁的女孩,委屈的哭了。

三十年后,我出走半生,华发归来。在城西的新居,伫立窗前望着道路上的皑皑白雪,延伸到天际,就像当年那片脉脉悠远的树梢。早高峰的路面热闹拥挤,而路上走的,车里坐的,全都是陌生人,全都不是我期待的人。我的长发夹杂了青丝,脸颊挂了皱纹,精神有点颓废,但已经丝毫没有哭的想法。

树有年轮,我想人应该也有。春梦秋云都彷徨了过去,忧郁化作过春雨化作过冬雪,最终都随风而逝了。留下了一个个坚韧的疤痕。

树的年轮刻在树心里,人的年轮应该也是刻在人心里。一道一道地叠加在心的四周,包裹了原本鲜活的血肉,触觉便不再灵敏,人也不会再怕疼怕伤怕无情。

一个心里没有年轮的人,是个矫情的人;一个心里有太多年轮的人,是个能木秀于林的汉子。

生为女子,自当打造一身盔甲,滂沱大雨,即使无人守护,也能独自伸枝展叶,在风雨中有一棵树的淡定。其实,年长后,逐渐地开始不在乎很多东西,闲言碎语,流言蜚语。

成年人的世界,没有容易二字,但我相信成长的年轮,可以摧灭那些污秽,释放缕缕的柔辉鼓舞自己,积极前行。

(作者系辽宁省作家协会会员、辽宁省散文学会会员、辽宁省传记学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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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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