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朝入明朝时候,宣城的贡氏是怎样的

众所周知,以贡性之为代表的宣城贡氏第九世,是由元入明的一代人。祖、父两辈的辉煌为这一代的发展打下了良好的基础,他们多数在元末步入仕途,但元末的战乱毁坏了宣城的家园。入明之后,贡氏子弟或仕或隐,掀开了家族新的一页。

元至正二年二月,丹阳贡谊到宣城南湖拜会族人,合观家谱。由宣城返丹阳时,贡氏兄弟子侄纷纷题诗赠别,贡氏第九世之贡自诚、贡自强、贡继之等均有诗作,后收入丹阳《贡氏家谱》。除贡性之、贡自诚、贡颖之另有诗作传世外。

贡自强,歙县知县。有《送别宗长宜仲会谱还丹阳》七律二首,首联写丹阳、宣城两贡氏之血脉渊源,次联述会谱之事,第三联写欢聚之乐,尾联则为离别之语,末句以景语作结,有烟云迷蒙之致。但二、三联结构相似,缺少参差变化。首联写血脉渊源与会谱之事;颌联写欢聚之乐,侧重写人事;颈联亦写乐景,重在景物,上承颔联而意境、句法均有变化;尾联则转写哀情,“声断水连天”有人已去、情未了之韵味。整首诗清丽婉转,可以看出作者的诗学素养。

贡清之,字有源,至正四年为深阳州学教授,可知贡清之为贡士濬四世孙,为学官时颇有政绩。宋裝有《送江东贡有源》诗,题下有注,言其“以著书除学官”。所著何书概不可考。贡清之初授奉化州学正,历溧阳州教授,转处州路总管府照磨。可见贡清之家居之风雅,诗中多写相聚之乐,而少有离别之哀伤,是比较清俊飘逸的一首诗。

贡岩之,字友瞻(有瞻),初授徽州路紫阳书院直学,历广德路学录、湖州归安县教谕、广源路杜州书院山长,该诗主要写欢聚之乐,末句隐含别离之意,以诗中情调而言,该诗首句写亭上看花饮酒,二句则移景换情,三四句化用前人名句,而顺承第二句,营造出别后清冷的氛围,“谢家春草”一句还隐喻家族之繁荣。

贡继之,明初以人才征授司库,擢池州府青阳县知县。该诗首联写贡谊来宣之事,颔联写贡谊之为教官以及两家之渊源,颈联转入景语,尾联写离别,末句寓情于景。整首诗句法井然,但少深挚之情,亦无警句。这是为贡谊送别诗作中唯一一首七古,其中已可看出贡性之诗风之清丽。贡性之是同辈兄弟中惟一一个有别集传世者,也是元末明初很有特点的诗人。

待到元末时期,战乱纷绘,贡氏所居之宣城屡遭战火。据《元史纳麟传》所记,至正十二年宣城便面临兵,这次战乱很快平息,但三年过后,宣城又遇战事,曾经编辑《宛陵群英集》的汪泽民便死于乱事,贡氏纷纷逃离宣城,当在此时。年,朱元璋占据宣城。年,明军攻入大都,元顺帝退出中原。

明朝政权逐步稳固,朱元琼对士人的态度也有了变化。在群雄纷争之时,朱元琼对士人礼敬有加,如他给刘基的信中便有“元障顿首奉书伯温老先生阁下。但大权在握之后,他开始消除异己,如赵翼所说:“武臣被戮者,固不具论,即文人学士,一授官职,亦罕有善终者。”许多曾经倚重的文士陆续遭排挤、打压、诛杀。

除了稳固政权的需要,朱元障打击文士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其自信的不断膨胀以及对文士的逐渐鄙夷。洪武七年(初,朱元璋命文臣们作《阅江楼记》,众人所作无一当意,朱元琼自己做了两篇,并在第二篇的序言中责斥众人之作,“及至以记来献,节奏虽有不同,大意比比皆然,终无超者”。同年秋,朱元璃的一位贵妃去世,翰林诸儒引用《周礼》、《仪礼》,认为“庶母则无服”,反对皇子们为其服丧,朱元璋在《孝慈录序》中对这些儒士大加申斥:“朕思之再三,迂儒俗士果不识时务……迂儒止知其一,并对儒士大加讽刺:“朕观宫生之君,好内山林之士,任为股胺爪牙,暴贵其身,致君牵制文义,其丧礼之论,时文之变态,儒乃不能审势而制宜,是古非今,灼见其情,甚不难矣。”

洪武十八年(起,朱元障亲自指导编辑《大诰》,其中三编:“寰中士大夫不为君用,是自外其教者,诛其身而没其家,不为之过”,其文化的宽容度还不如元朝。但是这时还有贡性之这样的隐士,应该说是比较难得的,但他为了避免做官,不得不改名贡悦。

从另一方面讲,这未尝不是好事,因为在独夫暴政下,降臣也往往不得善终,至少贡性之避免了危素泛死于临緣的厄运。贡时之和贡颖之都出仕明朝,显然他们己经没有“当胜国时,法网宽,人不必仕宦”的自由了,但对在元朝颇负盛名的贡氏而言,这是保全家族的必然选择。由此我们可以看到朱元捧用士的另一面,确实有借贡氏以励臣节的一面,或许还有一个潜在的原因,是朱元璋对于“义门”的偏爱,就像他优待浦江郑氏那样,有“矜式天下”的意味在。

宣城贡氏由元入明的一代人中,诗名最著者为贡性之,他曾任职元朝,入明后更名隐逸。朱彝尊谓其诗“滑而不徑、纵而不控”,得自“家法”,但就所存作品看,其诗作清丽跳脱,与贡奎、贡师泰并不相似。

在贡性之《南湖集》中,关于梅花的题诗最多,今检集中,其咏梅、题梅、画梅诗多达七十佘首。其中《题画梅》十首,其十云:“王郎日日写梅花,写遍杭州百万家。向我题诗如索债,诗成赢得世人夸。咏梅诗共约六百首。根据统计,有诗文别集存世的遗民诗人中,只有七人没有咏梅诗,可见其人数之多与诗作之广。元遗民诗人给咏梅诗注入了新的精神内涵,赋予其新的表现手法。

有研究者将梅花意象分为体物、比德与好情三个阶段、三种形式,认为他们在元遗民诗歌中都有丰富具体的表现。而贡性之之题梅咏梅,与其人格精神追求有关,这也是其诗作被认可的一个原因。但贡性之之题梅诗并非全是佳作,像《题翠竹红梅》之类诗作,多以美人喻红梅,如“美人燕罢酒初消”等句,乃俗尘之梅,属应酬之作,精神寄托较少。能够表达贡性之遗民情怀的,是以梅花气节喻君子情怀的诗作。诗人本色与梅花高洁交汇,形成了出尘高远的境界。因为对俗世的厌倦,贡性之更有以梅为知己的心理诉求。

其深沉的遗民气节、高尚的道德操守与孤傲耿介的性情,只有梅花才堪比拟。梅花不仅寄托了他的才子性情,也隐含着他无尽的遗民之哀。可以说,贡性之入明之后的诗作和梅花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其思想、气节也借梅花得以行发。这种气节与人格的外化才是其咏梅诗倍受欢迎的根本原因。

贡性之爱梅,亦善咏梅,但表达其情怀的物象不止梅花一种。带有君子意象的梅兰竹菊,在贡性之的诗作中都很常见,其中寄托的君子情怀不言而喻。如咏《墨菊》五绝有“莫惊颜色改,不是义熙年。”淡然自处之意,安闲雍容。七绝有“柴桑生事日萧然,解印归来只自怜。醉眼不知秋色改,看花浑似隔轻烟。”同咏菊花,而寓隐逸之思,正是对陶渊明高标气节的追慕,其有题《陶靖节像》诗,中有“一生心事无人识,刚道逢迎愧督邮”之句,不但是自我心怀写照,还有“风尘吹满故园秋”的家国之思。

为追求内容与形式的统一,其君子情怀投射到诗中,除了选择梅兰竹菊等具有君子意象的载体外,其诗风也有清丽的意旨风格。

如《东坡竹》有“坐到夜深清不寐”,《题画竹》有“清思满怀无着处”。所谓“清丽”,是意象与音律之清与辞藻华丽的结合。其诗作流传最广者为《涌金门见柳》:涌金门外柳垂金,淡雅,意味幽深。

四库馆臣在《南湖集》提要中也赞许这一类作品:集中《题画马》诗云:记得曾陪仙仗立,五云深处隔花看。”《题葡萄》诗云:‘‘忆骑官马过碟阳,马乳累累压架香。”盖眷眷不忘故国。《题陶猜节像》曰:“解印归来尚黑头,风尘吹满故园秋。一生心事无人识,刚道逢迎愧督邮。”其不事二姓之意,尤灼然可见也。

这类充满君子意象的诗作多用比德手法,写得太多也有冗滥之嫌。田汝成对评价贡性之诗作,认为“诗才清丽,但纤秣乏骨”,其主要印象应该就是来自贡性之的这些诗作。可以说,这类咏物类诗作是最能体现贡性之个性的,但绝非其最好的诗。明代万历年间凌迪知所撰的《万姓统谱》,性之辞以诗,有云游丝落絮都成恨,社燕秋鸿各自飞。杜宇叫残孤馆梦,西风吹老故山蔽每有所感。则法然泣下,形而为诗。劝之仕者,即默不应。

这样的诗句,更具有感动人心的力量。逢人尽说官如水,老我相看已霜。此去莫教音问断,雁飞今喜过衡阳。这种相对沉郁而寄托颇深的诗,在田汝成看来,“叙事委曲而感慨系之,出诸作之上”气这也展现出清丽之外,贡性之寄托遥深的另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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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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