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杰：履痕处处且慢“深度”-北京印象之三

履痕处处且慢“深度”

——北京印象之三

作者 王文杰

我在新疆的同事老杨有一个梦想，就是在北京租个房子，用一个来月的时间，把北京逛它个遍。

以我今年夏秋之际在北京的观察，一个月逛遍北京，不是说不可以，就看怎么个逛法儿。

北京是中国，也是世界重要旅游目的地。其旅游资源之丰富，品类之多样，远超外地人的想象。实在地说，普通人，一个月的时间，只能蜻蜓点水，走马观花，把个5A级和部分4A级景点转一转而已。以我了解的老杨偏好的角度看，北京各类博物馆和挂牌的名人故居，分别多达两百处和三十多家，全面而“深度”地逛遍，几无可能。

北京给我们的印象，首先是大城市、大都会。能够吸引我这个凡夫俗子的，当然是城市的繁华盛景。

初到北京，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除天安门外，其他什么门，东直门呀，宣武门呀；除金水桥外，其他什么桥，六里桥呀，航天桥呀，脑子里全然是一片浆糊。还有三里屯、麦子店等等，也令人想起乡村之惑。

从地图看，北京城区的道路，呈四方型环状分布展开。二环三环四环，五环六环七环，由内向外，层圈分明。五环六环七环未知其详，二环三环四环，就近从任一个公交车站点上车，或逆时针或顺时针，都能完整地转个圈子，乱不了方位，错不了路。对我这等路盲，那真叫一个友好。我对北京的初步认识，就是青天丽日，乘公交按环路观光开始的。我尤其喜欢的，是爬上两层大巴的上层，坐在靠前第一排座椅上。车行或疾或徐，前方迎面而来，左右一一闪过，沿线城市景观一一收入眼帘。那种视野开阔，昂昂然高头大马巡游之概，是此前不曾有过的。

这种环线之游，所费也就是个公交车钱。几圈下来，北京主城区的轮廓面貌，以及山高水长的，就渐次清晰起来。人说北京东富，西贵，北雅，南穷，品咂起来，大体还真是那么回事儿。“朝阳群众”，知道吧？为何北京16区，就“朝阳群众”名满天下，使一些人闻风丧胆？以东三环为基线，放眼其从国贸到三元桥两侧商厦和酒店的层次，就不难明白，那是这里的玩艺儿好，消费高，声色犬马的场所多嘛。咱以后学着有钱的演艺人员那个啥的，一定要避开朝阳区这个雷区哟。

北京是大城市，无疑。然而，北京不仅有高楼大厦，亦不乏山水之胜。东西宽160公里，南北长176公里，总面积约16410平方公里。从地形地势看，山地占其六，平原只占其四。从空中俯瞰，北京的北面和西面，也是群山耸峙。西部的太行山余脉和北部的燕山山脉，形成一个半环的臂弯，拱卫着坦荡如砥，被称为“北京湾”的平原地带。咱大首都的核心城区，就在这个湾的中央。想当年，从北方高原呼啸而下的蒙古大军，在此安营扎寨，定鼎驻足，开北京六朝都会之先。虽然时称野蛮人，但不能不说，其还是有相当战略眼光的。

北京西部的门头沟，西南的房山，西北的延庆，正北的怀柔、密云，东北的平谷诸区，实际上多数分布在大山的褶皱里。这儿没有名山大川，但山不在高，有仙则灵，水不在深，有龙则灵那句老话，莫非就是对此而说的么。远的有旧石器时代的山顶洞人遗址，稍近些的有潭柘寺等名刹，都在这些地方依山成势。北京的母亲河永定河也从此发源，从远古流淌到今日，哺育了源远流长华夏文明的一脉。想想也是，古代的先民们，逐水草而穴居，不依山傍水怎么活？

除城区环线游外，我的大部分转悠，都耗在这些山水之间。一个人，挎一个小包，像一个云游四方的僧人，漂游不定，晨出暮归。一二三，四五六，生生走遍了北京的这六个边远城区，打卡了当地区政府和工商银行。其间虽有些颠顿，但总体还算顺遂。想想抗战期间，《围城》中那些从上海到西南山区某大学任教的高级知识分子的行路难，不知好了多少倍。何况，从城市核心城区到边远城区，到山地和农村的全方位观察，进一步完善了我对北京地理和方位的认知。功不唐捐，收获满满。

环线之游和边远城区之游，基本算是面上的游览。点上的，也穿插着走了几个地儿。人稠广众的天安门广场、故宫博物院、颐和园，门庭冷落的中国现代文学馆，以及宋庆龄、郭沫若和鲁迅故居，都给人以不同的观感。吃葡萄，有人先吃好的，吃的都是里面最好的；有人先吃不好的，余下的都是比前面更好的。我不知道上面这几个地方是好的还是坏的——似乎也不能作这样的价值判断，但对我等普通游客来说，虽说观览的时间不等，它们基本上都是消磨时光，“到此一游”的所在，价值相仿佛。

本来，去北京之前，也想玩一下深沉，但从图书馆借了几本北京历史文化和旅游方面的书，粗粗浏览之下，才知道自己的斤两。小城市的小市民，大银行的小职员，应该有自己的定位。思想，思维，格局，视野，以及职业训练和经历等，大抵上是不支持我们作如此之想的。

北京，巍巍昆仑，其人文，其历史，其文化，不是我们所能掰扯的。与其露怯，贻笑大方，不如藏拙，玩玩儿就算了。基于此，之后的这番北京之游，读了几本书，走了几里路，没有压力，没有负担，愉悦了身心，增长了见识，也不算辜负时光——普通人旅游的本质和初衷，或许不过如此罢。

同事老杨，是金融作家。瞧瞧，又是金融又是作家的，那是什么成色。他老人家啥时到北京深度旅游，我一定全程奉陪，沾沾金融+作家的仙气，“深度”一把。说不定，咱也可能因之翻盘，逆风飞扬，成为一个啥的，那个作家金融哩。

——癸卯年正月初十18时39分初稿，正月十一8时58分二稿于南疆库尔勒泰达名苑家中

作者简介：王文杰，曾任新疆某国有银行一级分行办公室副主任、省会城市行纪委书记。志在兼济，行在独善。入而《离骚》，附庸风雅；出而《史记》，狗尾续貂。读闲书不求甚解，著闲文不求闻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