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云密布:第二次世界大战欧战始末(81)第聂伯河右岸之战(7)

格尼洛伊季基奇河,这条湍急的河流揭示出人性中被隐藏的另一面——恐惧的“悬崖”、怯懦的“洞穴”。

在这里,接应科尔孙包围圈突围的德军第1装甲师夺取的桥梁和来自耶拿的第37装甲工兵营匆匆搭建的一座临时步行桥,目前由“警卫旗队”师最后的一些掷弹兵们守卫着,不过,这座桥在北面2.4公里处。

只有2.4公里!但是,喘着粗气,逃至格尼洛伊季基奇河的德军第42军残部,没人知道这一点,他们直接跳进河里。

驱使这些突围士兵跳入河中的只有一个念头——过河,逃到对岸,这样,苏军的坦克就无法追上了。

这种压倒一切的想法,没有给冷静的思考留下任何空间,在239高地遭遇到的失望,令这些士兵沮丧不已。

被苏军俘虏的德军士兵

他们觉得自己被遗弃、被出卖,他们争吵着,咒骂着,所关心的只是赶紧逃出这个地狱。

此时的温度为摄氏零下5度,一股冰冷的寒风扑面而来,4辆苏军T-34坦克已经赶了过来,在距离德军几百米处,用高爆弹和空爆弹朝拥挤的人群开炮射击,这太可怕了!

德军士兵三十人一群四十人一组,盲目地跳入冰冷的河水中,整群整群的人被淹死,马匹的尸体漂浮在浮冰中。

河面只有30来米,但即便是30米冰冷的湍流,也需要强大的体力和冷静的头脑,该死的恐慌!

第42军参谋长弗朗茨上校找了个稍稍空阔些的地点,用力向对岸游去,他游到一棵柳树下,柳树枝垂入水中,仿佛一条条伸出的援助之手。

但这些“救星”几乎意味着他的灭顶之灾,一根柳树枝勾住大衣,将弗兰茨拖入水中,他的手指开始僵硬,他的身子开始发沉。

就在这时,年轻的居尔登普芬尼希中尉刚好看见上校的困境,在他看来,弗朗茨和其他许多人一样,就要被淹死了,于是他一把拉住弗朗茨,把他拖上河岸。

弗朗茨突出了苏军的包围圈,1944年9月,他出任第256人民掷弹兵师师长。1945年初被美军俘虏,47年获释,最终军衔为少将,他去世于1975年圣诞节。

第42军作训处长赫尔马尼少校也逃出了包围圈,平安到达对岸,很快他便出任第26步兵师作战参谋,随后又进入总参作战处。

1956年,赫尔马尼加入联邦德国国防军。

党卫军“维京”师也赶至格尼洛伊季基奇河边,师长吉勒将军明智地将部下们组织起来有序渡河,他穿着件毛皮衬里的外套,拄着根多瘤的手杖,站立在河边。

他已将4500名士兵安全带至这里,其中,70%的人来自他的师,此刻,他不想让这些部下再遭到任何严重的损失。

他下令将最后一辆拖车推入河中,以充当应急步行桥的临时桥墩,但湍急的水流迅速将这辆履带车卷走,一些农用大车也被推入河中,同样被水流冲走。

吉勒将不会游泳的士兵挑选出来。一个会游泳者,一个不会游泳者,就这样交替构成了一条人链,将军走在第一条人链的最前方,亲自踏入水中。

但在河中央,第3个人突然松了手,人桥断裂了。救命!一片尖叫和咒骂声,那些不会游泳的人无助地被河水卷走。

吉勒的参谋长舍恩菲尔德中校将部下们召集起来,又一次进行尝试,但还是有许多人被淹死。

苏军T-34坦克

党卫军“日耳曼尼亚”团的多尔上尉跟随后卫部队赶到了,他们用大车拉着伤员队伍中最后的幸存者,穿过雪地,多尔的掷弹兵和第14装甲师闯入包围圈的一个战斗群,一直照料着这支伤兵队。

在击退苏军坦克凶猛攻击的过程中,“维京”师遭受到整个突围行动中最惨重的损失。

“瓦隆人”旅里的比利时人来到河边,在一辆农用大车上,搭载着伤员和他们的前任指挥官——2月13日的战斗中阵亡的卢西恩·利珀特中校。

他们的队伍遭到苏军坦克的攻击后,4名士兵带着利珀特的遗体一路赶至河边。

这具尸体被裹上一张防雨帆布,在4名士兵的努力下,被带过河去。在对岸,他们带着这具尸体再度穿过积雪,攀上冰冷的山坡,一路赶至第3装甲军的前哨阵地。

党卫军“维京”师吉勒将军的副官韦斯特法尔上尉,试图搭乘最后一辆三号坦克渡过河去,但这是不可能做到的,韦斯特法尔不得不游过格尼洛伊季基奇河。

他平安到达河对岸,是施特默尔曼将军最终命运的一位重要目击者。

一直有传闻说第11军军长施特默尔曼中将是被党卫军的人枪杀的,但施特默尔曼并非被谋杀,而是在战斗中死于苏军的反坦克炮。

当时的情况如下:在波恰平齐附近的一处凹地,由于机械故障,施特默尔曼将军的汽车无法行驶,在这里,他遇到“维京”师参谋长的一辆越野车,但这辆车也爆了个轮胎。

因此,舍恩菲尔德和韦斯特法尔跑上冰冻的山坡查看情况,敌人的火力扫射着山顶,就在这时,施特默尔曼和他的副官赶到了,他已筋疲力尽。

看见停在一旁的越野车,他打算在不更换轮胎的情况下将车驶上山坡,但司机无法控制住车辆,结果这辆车被陷住。

就在这时,苏军反坦克炮射出的一发炮弹击中这辆汽车,从后部将其撕开,施特默尔曼和他的副官被弹片击毙。

一名俄国辅助人员和驾驶员设法将这两人拉出汽车。然后,他们跑上山坡,向舍恩菲尔德和韦斯特法尔报告:“将军和他的副官都死了。”

“真的?不是重伤?”

“不是,一级突击队大队长,直接命中后背,当场就完了。”

舍恩菲尔德中校立即下令,任何车辆不要再驶上这个地狱般的山坡。

这就是施特默尔曼将军之死的真实记述。

苏军斯大林2型坦克向德军攻击

据传,施特默尔曼将军打算投降,故而被党卫军士兵射杀,这个传闻没有任何证据可资证实;另外一个说法是,施特默尔曼阵亡时,紧紧地攥着手里的步枪。

苏军关于切尔卡瑟包围圈之战的纪录片,也证实了舍恩菲尔德所说的施特默尔曼将军身亡的真相。

战后,苏军打扫战场时,在战况最激烈的高地上发现了施特默尔曼将军的尸体,手里紧紧握着一枝步枪。他的制服血迹斑斑,胸前挂着勋章,他的身旁,横七竖八地躺着维京师的后卫营——担任阻击任务的这支小部队,苏军最后以军礼安葬了这位倒在后卫阵地上的德国将军。   

第42军军长利布将军试图骑马渡河,但他胯下的那匹骟马再也坚持不住,被河水卷走后淹死了,利布将军挣扎着游到对岸。

博士霍恩上校,这位经验丰富的第72步兵师师长,带着他那些来自摩泽尔的部下,同样游过了格尼洛伊季基奇河,他的军装被冻住,硬得像块木板,但他一直站在西岸等待,直到最后一群部下安全渡过河来。

“B”军级支队指挥官福凯特上校没能赶到河边,在对苏军一处反坦克炮阵地发起进攻时,他身负重伤。后来他死在苏联。

渡过河来的第一批生还者,穿着冻得僵硬的军装,一个个筋疲力尽、步履蹒跚地来到雷相卡,一头扑入“警卫旗队”和第1装甲师巡逻队及前沿哨所,这些部队立即意识到桥头堡南面2.4公里处的绝望状况。

在装甲掷弹兵和一个装甲排的掩护下,第37装甲工兵营的突击队立即出发赶往下游,引导小组向到达东岸的大批突围部队挥手示意,指示他们向北去,赶往第1装甲师设在雷相卡的架桥点。

有些突围部队明白了西岸战友们发出的叫声和信号,但越来越严重的恐慌妨碍了一场有计划的绕道。

赶至河边的苏军坦克加剧了这场混乱,最后,布劳恩少校带着来自图林根的装甲工兵,每个小组由第1装甲团的两辆黑豹坦克提供掩护,在数个地段搭建起几座应急步行桥,现在可以从这些桥上渡过格尼洛伊季基奇河了。

就这样,至少那些突围出来的后卫部队,他们同样偏向了南面,可以用这些临时搭建的桥梁过河,而不必跳入冰冷的河水中了。

尽管经历了激烈的后卫掩护作战,但特洛维茨将军还是带着他来自巴伐利亚的第57步兵师以及第389步兵师的残部,作为一个连贯的整体来到河边。

他将3000名部下送过河去,另外还有随队的250名伤员,为“施特默尔曼”集群担任后卫,坚守防御阵地时,他总共有3500人,已负伤的特洛维茨本人,也是最后一批踉跄着逃出科尔孙地狱的人员之一。

第88步兵师师长,伯爵里特贝格将军,同样带着他的部下赶至格尼洛伊季基奇河的渡河点。

2月16/17日的夜间,第246掷弹兵团的巴伐利亚人、巴拉丁人和斯瓦比亚人一直沿192高地坚守包围圈的北部防线,进行着艰苦的作战,随后才一步步向后撤去。

这个团一路杀至河边,实力已被彻底耗尽,跟随师主力赶到这里的还有一支奇怪的队伍,一些苏联妇女,她们曾在德军部队里担任过辅助工作。

里特贝格伯爵是一名炮兵将军,来自费尔登,也是位著名的马术障碍赛骑手,他在渡河点发现,就连那些久经沙场的军官也变得惊慌失措起来,他们不顾一切地挤开人群,抢先渡过河去。

里特贝格用他出了名的讥讽口吻说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军官有优先逃跑的权利了?”这句话说出后,渡口处的秩序恢复了正常。

党卫军“瓦隆人”志愿者突击旅最后的单位,通过不同的路径,成功赶至第1装甲师设在雷相卡的桥头堡。

“瓦隆人”的后卫部队在新布达一直坚守到2月17日早上,然后,按照命令,他们跟随着旅里的第一波次单位,超过突围部队,随即发现自己与“维京”师的人一同遭遇到波恰平齐北面的“坦克陷阱”。

这些瓦隆人设法赶至一条峡谷,他们击毁了两辆T-34,以获得239高地南面一片树林的掩护,经过一番激战,他们从大群哥萨克骑兵中穿过。

在树林中,莱昂·德格雷勒将他那些散兵游勇召集起来,他们守卫着雷相卡东面数英里处的这片树林,直到黄昏时刻。

随后,在德格雷勒的带领下,他们静悄悄地出发,于2月18日到达第1装甲师的前哨阵地,这支队伍总共有3000人,包括许多平民和旅里最后的632名瓦隆人。

甘朔少校呢?这位第42军的军需官带着死亡的预感,骑着他的灰马赶往格尼洛伊季基奇河,他没能渡过这条河流。

他的勤务兵带着他的狗游过河去,稍早些时候,这位少校曾试图为部队侦察一条安全路线,但后来,人们只看见他那匹无主的灰马再次出现在河边,在那之后,连这匹马也不见了。

所有的批评直指第3装甲军,特别是第1装甲师,科尔孙包围圈内的部队发起突围时,他们未能全力以赴地使突围部队免遭239高地的噩运。

但是,第1装甲师以寥寥无几的士兵和坦克坚守雷相卡桥头堡达9天之久,2月17日,利布和吉勒将军带着他们的部下到达雷相卡时,第1装甲师只剩下12辆可用的四号和五号坦克,还有几辆损坏的坦克被用于固定防御,另外还有80名装甲掷弹兵和3个装甲工兵群,就是这些兵力,保持着跨过格尼洛伊季基奇河道路的畅通。

这些士兵在科尔少将、泽特上校和贝克中校的带领下,在雷相卡抵御着苏军猛烈的进攻,几乎已到了崩溃的边缘。

正是他们的坚守,才使突围部队得以穿过布然卡赶往后方,重伤员从雷相卡和布然卡被空运送往乌曼。

第1装甲师一直坚守着雷相卡桥头堡,直到2月19日早上,最后的后卫部队赶到为止,该师已无法作出比这更多的努力。

1944年2月中旬以前,鉴于德军各部队的实力严重耗损,再多的牺牲也无法抵消前几个月里,德军高层在基辅与基洛沃格勒之间的战场上所犯下的严重而又致命的错误。

2月16日晚,就在“贝克”重装甲团与第1装甲师的装甲战斗群在朱尔任齐与波恰平齐之间的树林和高地道路前,几乎将其实力消耗殆尽之际,布赖特将军于16/17日的夜间投入了“警卫旗队”的两个营,试图突破苏军的屏障。

投入一整个师也许能获得成功,如果确实有一个师可用的话,但两个营管什么用?即便对一支精锐部队来说,这也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遭受到严重的伤亡后,这两个营止步于239和222高地前方冰冻的山坡,这一点不足为奇。

科涅夫在突围地区集结了两个坦克集团军的主力,另外还有两个步兵集团军的12个师和一些独立骑兵部队。

用两个营去对付苏军两个集团军的主力,真是笑话!

当然,苏军也疲惫不堪,早已丧失了充沛的活力,这大概是德军被围部队迅速突破第一道包围圈,而损失相当轻微的原因所在。

但从朱尔任齐至波恰平齐的高地上,苏军控制着无路可走而又结冰的山坡,这是个相当理想的防御阵地。

但尽管如此,“施特默尔曼”集群的突围还是挽救了该集群60%的人员,这是个惊人的成就,近35000人平安逃生。他们被带至乌曼东面的集结区。

苏军这一胜利的意义在于,消灭了6个半德军师的战斗力,德军的6个半师丧失了他们全部的武器。确实,德国第8集团军和第1装甲集团军之间的缺口,被两个装甲师发起的反击暂时封闭,但这条薄弱的防线又能撑多久?

曼施泰因的指挥专列喷着蒸汽,沿第聂伯罗彼得罗夫斯克—利沃夫主干线,跨过乌克兰西部白雪皑皑的广阔区域,从乌曼驶向普罗斯库罗夫。

这位陆军元帅已去乌曼的医院和收容中心看望过科尔孙包围圈的幸存者。他对那些官兵发表了讲话。切尔卡瑟这一章已然结束。

但是,他又有了新的焦虑,苏军会按兵不动,直到前线的缺口被某种方式再度封闭吗?这是一个问题。

另一个问题是:用什么兵力去封闭缺口?除了“瓦隆人”志愿者突击旅外,从科尔孙包围圈内逃脱出来的部队,没有一个有实力承担起这个任务。

但“瓦隆人”旅仅剩的632名官兵,他们已被调至西线接受补充,这就意味着德军这6个半师丧失了参与进一步作战行动的能力,在其防线中部,曼施泰因缺少6个半师,这是个严峻的形势。

这种形势证明了苏军在科尔孙获得胜利的重要性,这个胜利的战略结果远比给德国人造成的损失重要得多。

苏联历史学家捷利普霍夫斯基教授,列出德方的损失为52000人阵亡,11000人被俘。《伟大卫国战争史》一书则指出,击毙55000人,俘虏18000人。

不过,第8集团军的每日报告指出,截至1944年2月11日晚,被围的两个军,包括俄国志愿者在内,总计56000人,除此之外,共有2188名伤员被飞机运出包围圈。

根据两个被围军的参谋长所做的记录,突围后赶至德军防线,并被记录为安全到达收容站的人数约为35000人。

涉及这场战役的各师各团,他们的作战日志也证实了这些数据,他们的平均损失约为20%至30%之间。

因此,切尔卡瑟的伤亡统计数是18800人,当然,所有的艰辛、痛苦和毁灭,无法包含进任何统计表中。

在乌克兰,孤寂的239高地和格尼洛伊季基奇河上发生的悲剧,已被载入史册,这才使其有了深远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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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5-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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